正文 第六章 世彌解中和(1 / 2)

夜晚,蟬鳴聲陣陣,可在單忍鳴的心中,這些卻沒有之前那般聒噪。

單忍鳴獨自一人坐在自己房間的屋頂上,身邊放著一個錦帶以及父親單幕留給他的竹簡——《中》。

靜謐的天空中隻掛著一輪明月,萬家燈火,此時隻剩下皇宮還亮著盞盞明燈,遙遠而又近在咫尺,孤寂且又觸不可及。

單忍鳴拿起一邊的錦袋,從中拿出自製的鵝蛋般大小的六孔陶塤。手捧陶塤,手指按於音孔,塤口對風門。其音似空穀傳響,悠揚跌宕,空靈柔美,低沉渾厚。

“哥,你吹的是什麼?”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少年按著梯子,爬上了屋頂。

這就是單忍鳴的堂弟單世彌,由於衛王意圖發兵,陽平城的軍隊不斷地被調動,單忍鳴的叔叔單斷所統領的斷月軍作為先鋒也被調走,單世彌無人照顧,便在今日被單忍鳴的母親淺琳接到了斷月侯府。

單世彌的母親叫作穆葶,本來隻是海邊一漁女,是大渙屬國涅國港首城人,在生世彌時,難產而死。

穆葶死後,單斷整天買醉,白天睡在城外河邊,晚上在城中買十壇酒,在城外的樹林中不斷揮舞著手中長劍,消耗自己的體能,使自己一刻都不能停下來。

單幕知道後,要求整個陽平城中的酒家都不準賣酒給單斷,並在一名酒家掌櫃的指引下,找到了單斷。

當單幕找到單斷時,他披散著頭發,兩頰盡是淚水留下的痕跡,全身發著惡臭,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的不成樣子,手中托著酒壇,靠在河邊的一顆樹旁,雙目無神的坐著。

“我懂你頹廢的感覺,就像死了一樣。我也知道勸你也沒用,聽勸的人隻能邁過眼前的坎兒,自己想通才是解決之道。”單幕拍了拍單斷的肩膀,“說些有用的,之前葶兒說過她死後,一定要將她火化,將骨灰帶回她的家鄉港首城,撒在家門前的那片海裏。”

然後單幕轉身,雙手抱起放置在地上骨灰壇,伸手想要交給單斷:“宣泄完了,就上路吧,世彌在我府上,還等著你回來呢!”

單斷看著自己兄長手中的骨灰,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單斷悲憤的丟掉了手中的酒壇,但並沒有接回骨灰,而是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裏。

過了一會兒,單斷從河中上來,手上抹開臉上的水珠,這時才接過骨灰,深情的對著骨灰說了句:“剛才汙穢的我沒資格碰你。”

之後,單斷辭去了官職,帶著骨灰上路了。三年後,單斷重回陽平城。那時的單斷褪去了當年的那份不羈,成了一個真正成熟的人,變得沉默寡言,也唯獨對待自己的兒子單世彌時會笑一笑。

雖然單世彌從小沒了母親,但單斷和單幕淺琳都十分疼愛他。也許是單忍鳴也覺得單世彌身世可憐吧,他也很照顧這個弟弟,當然,單世彌也喜歡纏著自己這個奇怪的哥哥。

在單忍鳴、甚至是全城人眼裏,單世彌是個很聰明的人,什麼都懂,對待事物總有自己獨特的看法,觀察細致入微,為人處世體貼而不越界,尺度拿捏得當,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子。

記得單世彌隻有五歲的時候,衛王千裏奔襲大渙西麵的諸侯豐國。世彌見衛軍浩浩蕩蕩,聲勢浩大,斷言衛軍必敗。

後來,衛軍雖多,但豐國上下早已做好準備,嚴陣以待,衛軍大敗,幾乎全軍覆沒。經此一役,世彌也被陽平城的人稱為小武庫。

“世彌,你怎麼來了?”單忍鳴放下手中的塤,站起來,將手遞過去,把單世彌拉了上來。

“嬸嬸他們在忙著去賈海關的事,讓我送點東西給你吃。”世彌爬到屋脊上坐下。

單忍鳴見世彌兩手空空,便問到:“吃的呢?”

“在樓下,你房間裏,我看你不在房間,屋頂有傳來聲音,就上來了。”世彌撇眼看了看單忍鳴放在一邊的塤,繼續問到,“哥,你剛才吹的是什麼,挺悅耳的,能教我嗎?”

“這個叫塤,可惜我隻做了這一個,我自己要留著,沒法送你。”

聽單忍鳴這麼說,畢竟還是個孩子的單世彌顯得有些失望,嘟囔著嘴,低頭玩弄著手指。單忍鳴從身邊拿起了那本竹簡,遞給單世彌說道:“來,給你看個東西。你如果看的懂,我送你個更好的。”

“真的?”單世彌激動的問道。

“真的。”

“好,我看看。”單世彌接過竹簡,看了看竹簡上的第一個字,“這書我好像看過一部分,是吉拾村寫的,當時就沒看懂。”

“對,這本書說‘中’這個字,有兩意,一曰中正,一曰中和,處事中和則得中正。中正,不偏不倚、正直之意,極好理解,而中和,我看了好幾遍都沒看懂。”單忍鳴指著竹簡上描述“中和”的部分,發出了自己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