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人生地不熟,什麼叫生無可戀,那個小哥哥擦完鼻血,衝她笑:“你要乖哦,一會兒爸爸媽媽就來找你了。”
“我害怕。”
“不要怕。”他從旁邊的櫃台上拿了一塊餅,“我給你吃我阿公做的,世界上最好吃的餅。吃了,就什麼都不怕了。”
她的味蕾,在記憶終於將那個夢重新清晰拚湊起來的時刻,忽然感受到舌苔的一陣香甜。
啊,那塊糕點她已經不太記得是什麼了,但裏頭有玫瑰的味道。
一嚼,像玫瑰花在舌尖拉著糖跳舞,那些花泥播撒在口腔裏,吞咽下去。
時隔十五年,終於,開出了成形的花。
就是現在她做的這鮮花玫瑰餅!
“小晚,你幹嘛突然問這個啊?”對麵的媽媽見她發呆,忍不住問。
“媽媽。”她回過神來,“學長就是當年,給我餅吃的警察哥哥。”
照片上的陸一希,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燦爛,可到底,他是怎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這種時候,道理都是說不通的。人的情感有時候很奇怪,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會“明白很多道理,卻過不好這一生了”。
原生家庭帶來的很多傷痛,就像是換身體零部件的壞死,你若要想活下去,得換掉,卻也得終身服藥。
但隻要能好,服藥,並不算什麼壞事。
趙晚想想陸一希,再看陳梧桐,又想想張立,還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的家庭,她真的太幸運了。擁有一對通情達理又無比恩愛的爸媽,雖然偶爾也是一地雞毛,但大多數時候,他們拿著雞毛做筆,也會給彼此寫情話。
人啊,不但得會愛,還要會接受愛,感受愛,隻有這樣在愛裏浸泡過,才知道愛不是什麼奢侈品,而是每個平凡人,都可以擁有的,也可以給予的。
他本質裏,就是一個好孩子啊,是一個曾經救她於危難的人。
而如今,上天把她送到了他身邊。
她忽然很慶幸——
“你留點給我。”回來的陸一希眼見著趙晚狂吃狂吃地啃著鮮花玫瑰餅,還一臉癡笑,放下咖啡忍不住道。
“嘿嘿嘿嘿。”
“你笑什麼?”
趙晚忽然咧嘴一笑:“學長,我愛你。”
……這猝不及防的表白,讓小陸總一愣,臉紅了紅。
“嗯嗯嗯……唔我知道。”
“那你愛我嗎……”
“嗯嗯嗯。”
“有多愛?”
陸一希頭都快炸了:“有這個整個機場這麼愛。”
“……我愛你有全宇宙那麼愛。”
……
旁邊的幾個旅客被二人的對話給膩到,回頭奇怪地看著二人。
這狗糧撒得有點過分吧。
兩人上了飛機之後,陸一希接到了陳梧桐的電話,他在那頭鬼哭狼嚎:“你們倆!居然不叫上我一起去!”
陸一希:“你哪位?”
“陳梧桐,你要麼,去東北吧。”趙晚在這頭道,“張立昨天還跟我念叨,東北下好大的雪呢……你不是想滑嗎?”
那頭還想說什麼,溫柔的空姐過來招呼他們關掉手機,陸一希二話不說,掛掉了電話。
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