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晚已經不喘了,她雖然看起來嬌滴滴的,但適應能力可好了,隻覺得那股神奇的昏頭轉向的感覺盡消……可是……自行車都搞來了,突然變好……是不是有點像剛才的嬌弱都是裝的啊?於是,她索性演下去,那叫一個嬌花……那叫一個黛玉。
“學長,扶著我哈……”
“學長……你別騎太快……我暈……”
“學長,我抱著你腰哈……怪冷的……”
趙晚:“學長,那個遠處的小房子是什麼呀。”
陸一希:“布達拉宮。”
趙晚:“這麼小的嗎!”
陸一希:“遠看著小。”
趙晚忽然問:“學長……我們什麼時候去找阿姨啊?”
陸一希一愣:“明天吧。”
他還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這麼久沒見了,他其實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語氣,什麼樣的神情去麵對她。
“現在,先吃飯。”
“行。吃飽了才有力氣……”
陸一希帶趙晚來的,是大昭寺附近的一家藏族餐廳。
是晚,但大昭寺門口仍跪拜著信徒,趙晚看呆了。
正是旺季,餐廳倒是很紅火,趙晚一聞到香味就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林黛玉人設。
“不暈了?”
“哈?暈的暈的。”她反應過來,扶額。
……
選了個能看到大昭寺夜景的位置坐下,趙晚全然又把黛玉人設給拋諸腦後,抱著菜單眼睛發光。
“犛牛酸奶是特色。”
“可以點一份藏餐。不過不知道你吃得慣否。”
“甜米粥,畚箕餅,奶渣點心都可以點一份。”
“學長,咱吃得完嗎?”趙晚道。
陸一希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麼胃口,隻是想讓趙晚這隻小饞貓多嚐點東西,這時還沒回答呢,又聽到她自言自語道:“算了,吃不了兜著走就行。”
入夜,可坐在樓上還能聽到樓下的誦經聲,空氣稀薄的高原地帶,人們的信仰,卻像是珍貴的小心翼翼喘一口的氣。
“好虔誠。”她忍不住說。
陸一希不置可否。
他骨子裏是個無神主義,可第一次看到這場景時,卻也覺得信仰這東西,超過了神的範疇。它是精神裏的荷爾蒙,也是貧瘠人生裏驅使信徒前進的腎上腺素。
“學長走過川藏線還是青藏線?”
“都走過。”陸一希說,“高中畢業的時候,自行車去了川藏,暑假走的是青藏線。”
“風景一定很好。”
是啊,公路上騎著紅色摩托的藏族女子,朝聖隊伍隨處可見,後頭往往跟著他們推著自行車補給的家人。荒野裏的小型湖泊凍成了大麵積的藍色玻璃,漫無邊際的荒原,沼澤,成群的目中無人的犛牛就這樣橫穿馬路,遍地是蒙古包,勞作的牧民分布在荒原的各個地方,羊群星星點點。爾後,進入了300多公裏的無人區,從海南到海西,眼睛坐擁了塞北風光,荒原換為大片的戈壁灘,在化雪的藍色湖泊,枝杈細得像胡須的不知名樹,高大的電塔和顏色突兀的宣傳牆,遠處的龍卷風好像近在咫尺,一路塵土飛揚,像極了老舊電影裏的塞外場景。
“所以你看,活著真好。”趙晚忽然笑著道,“有那麼多美麗風景,還有那麼多可愛的人。”
他抬起頭來。
沒有那麼多。
甚至在遇見她之前,一個都沒有。
她伸手揪著桌布,眼睛總是笑意盈盈的:“有機會,你能帶我去嗎?”
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他咳嗽一聲說:“怕你高反。”
“我不會!”她瞪大眼睛,“我現在都可以跳了!”
“青藏線有一段路可是要經過唐古拉山,6000多米呢。”
“……我……”趙晚愣了一下,“這裏多少米?”
“3600多。”
她像是籲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嚇了一跳,還是鬆了口氣。
“那我多吃點……紅景天?備著氧氣瓶總沒事兒吧。”
他笑了笑:“好,下次帶你。”
“那說好了哦。我還有可多地方,想要去了。”趙晚說,“你都要陪我去。拉鉤。”
她伸出手來,wrink了一下。
他伸出手,剛勾上她的手指,她卻一發力,小爪子抓著他的,輕輕一撓。
“學長,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咱都走到這了,還怕什麼呀。”
陸一希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