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門前，叩頭的信徒們，卻仿佛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虔誠而堅守。
頓珠和趙晚守著三個行李箱，陸一希和李雙雙，正在裏頭求簽。
李雙雙紅色的箱子格外耀眼，在光塵中，像是生命的象征。
頓珠是個懂事兒的孩子，雖然很舍不得小希哥哥和趙晚，但卻還是憋住了情緒，臨時得知他們要走，他忽然哭了，抱著陸一希說：“哥哥，你什麼時候，會去看央拉和唔係啊？她們總是念叨你。”
“快了。”他回頭衝趙晚和李雙雙說，“等手術過了，我們一塊去吧，央拉和唔係住在瑪旁雍錯附近，那是三大聖湖之一。”
小頓珠抬起一張滿是眼淚的小臉來：“真的嗎？”
“真的。”趙晚和他拉鉤，“下次來，我們把央拉接到城裏，好不好？”
頓珠瞪大眼睛：“真的嗎！可是央拉……央拉的腿……”
“就讓小希哥哥背著她，好不好？”
“好！”
這時，陸一希和李雙雙決定還是去大昭寺裏求個簽。
“有媽媽真好啊。”頓珠羨慕地說，“小希哥哥很幸福。”
“是啊……”雖然，如果擁有再失去，確實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但……誰不想擁有呢。擁有的時候，不能老想著失去，而是把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值當才行啊。
“小希哥哥的媽媽怎麼了？兩人昨天為什麼要吵架呀。阿姨之前總說什麼生病……生什麼病啊？很嚴重嗎？”
趙晚頓了頓，沒回答，拍了拍頓珠的肩膀。
“會化險為夷的。”
“嗯。在大昭寺拜個香，就沒關係啦！這裏很靈很靈的！”小頓珠的眼睛真黑呀，笑起來的樣子，像是身後的大昭寺就是個有求必應的神壇。
她眯起眼睛來，笑了笑：“一定能靈的，對不對？”
卻見他又垂下眼瞼：“不過我給央拉求過，可是她的腿，卻一直都沒好。”
趙晚愣了一下。
頓珠繼續，指了指天說：“唔係說，他有他的道理，但不管我們以什麼樣的存在活著，不管我們死後去了哪裏，他都會陪在我們身邊。對了，我給哥哥求過一個佛珠，你讓哥哥給阿姨戴上進手術室，興許，它會保佑阿姨呢。”
佛珠？趙晚一愣，什麼樣的佛珠啊？她從脖子裏抽出一根繩子，指著上頭的那一顆說：“長這樣嗎？”
——
上飛機前，趙晚給陳梧桐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串珠子的事。陳梧桐有那麼點印象。現在，他正在軟磨硬泡劉主任給他聯係宿管阿姨開門。
然後，他在抽屜裏找到了那些零零散散的珠子，小心虔誠地一顆顆放進一個束口袋裏。
手術沒多少日子了。李雙雙住進了醫院。年關馬上就到了，家裏貼上了福字。
可人人心頭，都墜著一塊大石頭。
隻是表麵上，都不露聲色。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手術的前一天，陸一希的弦稍微有些崩，直到趙晚拿出一串東西來。
“這是……”他一愣，這是他的佛珠，是頓珠的唔係在大昭寺給他求的。
“我讓梧桐哥從你抽屜裏拿回來的。”趙晚笑著說，“頓珠說，很靈的。”
陸一希心口像是被重重一擊：“可是……少了一顆。”
他的臉上寫滿了失落。
趙晚卻仍舊笑道：“少了一顆嗎？你再數數？”
陸一希拿過珠串開始盤。
1、2、3……108……
不對啊。
重新來一遍。
還是108顆。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趙晚臉上有得意的神色，恍惚想了起來。
“那天你……”
“是啊，我撿到的，一直想還給你。可是你啊，就是沒一句真心話。”然後她緊緊抱住他：“不過，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不是嗎？我可是抽大吉簽的人……學長，你信不信，我啊，可能是你命中注定的，福星喲！所以，麻煩你別怕。”
大年二十九。
手術開始的日子。醫院裏，聚集著陸家所有人。
李雙雙近日有些憔悴，可狀態還算好。手術室前，陸一希握著李雙雙的手，為她戴上佛珠。
“大昭寺求的。”他說，“戴著，別怕。我們都在外頭等你。”
“是啊。雙雙。明天可是除夕了。”陸和春說，“我請了綠格的老廚子，你從前最喜歡的那個，人家現在可是發達了，都不幹這行在國外休假呢。但是聽說你回來了，說什麼也要給你弄頓年夜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