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之內,燭火微晃,照的四周一片紅通通的。
她眼前的謝珩一襲紅衣豔豔,墨發用紅發帶束著,少年如玉般的容顏俊美無儔,緩緩低下頭來,薄唇幾乎要吻上她的紅唇,“是我接你進謝家的門,你隻能是我的人。”
他眼裏含了笑,流轉萬千的光華之下,卻藏了深深的不安,“阿酒,我謝珩想要的人,誰也搶不走!小五也不行!”
少年如火,溫熱的氣息徐徐撲簌在溫酒臉上,灼的溫酒幾乎要燒起來。
身後的紅羅帳被風吹得飛飛揚揚,謝珩閉眼,虔誠而滿帶安撫的吻了下來。
“長、長兄……”溫酒一把推開他,杏眸裏情緒難明,“五公子呢?你把五公子弄到哪裏去了?”
她脾氣好,並不代表不會生氣。
可在這少年麵前,卻怎麼也發不出火來。
謝珩這輩子,大約從來沒有什麼得不到東西,哪怕是同她不熟的前世,那也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
聽慣了他殺伐狠絕做的那些事,搶美人回府反倒成了難得的風流事。
可她自己成了那個美人就不好笑了。
他同五公子一向兄弟情深,如今卻因為她鬧到如此難以收場的地步,不知謝家上下難過成了什麼模樣。
溫酒妝容精致的小臉緊張得沒了笑意,眸色複雜的看著他,“長兄,你不能這樣,你……”
她舍不得說他半分不好,停頓了片刻,才道:“祖母會傷心的,小六小七還這麼小,你如此行徑讓他們以後如何行的正坐得端,你讓五公子怎麼辦?”
謝珩開口打斷道:“聽荷軒那個是假的。”像是怕她聽不明白,隨即,嗓音喑啞的補了一句,“小五根本就沒回來。”
字字清晰,在溫酒耳邊回蕩著。
她一瞬間愣住了,渾身失了氣力,再撐不住鳳冠嫁衣的重量,跌坐在紅羅帳裏,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那一日在長寧江,病弱清瘦的少年舍身為她擋了箭,從此下落不明。
那是她願用十年壽命換一眼的心間月。
卻被有心之人當做攻心之計,何其可悲?
許久,溫酒才緩過神來,有些木然的同謝珩道:“即便如此,長兄也不能……”
“你的清白是我毀的。”謝珩已然沒有半分繼續隱瞞下去的心。
“你說什麼?”溫酒聞言,如萬鈞雷霆加身,她抬頭摘掉了頭上的鳳冠,摔在地上,明珠寶石滾落腳邊,繚亂一地紅燭光。
她一把拎著少年的衣襟,問道:“謝珩,你剛才說什麼?”
“七月十五,長平郡。”謝珩看著她,眸裏萬千波瀾湧動,怕嚇著她,壓低了聲音卻依舊字字清晰道:“那夜在草屋奪你清白之人,是我。”
溫酒用盡全身力氣,扯開了少年火紅的衣襟,他的心口上儼然帶著一道利器劃出的傷疤。
那是……她當夜用銀簪所刺。
“謝珩!”溫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吼得撕心裂肺,心中天翻地覆。
遺落在窗前的玉佩是他的,在同一夜遭人謀算,這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隻有她蠢笨至此,直到今時今日,對謝珩也沒有半分懷疑。
溫酒眸中帶淚,嘲諷的笑著問他:“你早就知道了?你看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騙的團團轉,哄著你開心,很有意思嗎?”
前世種種,不斷從腦海中閃過,指著鼻子的謾罵,無數的汙言碎語壓得溫酒幾乎喘不過氣來。
即便她明知自己已經重活一世,仍舊是噩夢纏身。
謝珩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