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溫酒說話。
葉知秋自個兒就接上了話頭,“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真是麻煩溫姑娘了……我先去試試,多謝、多謝哈!”
這人一邊說這一邊往外走。
溫酒想同她說:你瞎話扯得太假了,謝珩又不傻,不會信的。
葉知秋壓根不給她開口提醒的機會,轉眼間的功夫已經打開門往外邊走去。
溫酒無奈:“……”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在窗邊站了許久,陽光落在窗戶上,清風徐來,滿地花影輕搖。
外邊的青衣衛悄聲無聲的掠過門前,整個南寧王府翻了天,唯有西廂這一處安然如初,甚至比前幾日還平靜。
溫酒靠在牆上,琢磨著為什麼連相處沒幾天的葉大當家都找她想法子哄謝珩。
明明她才是拿謝珩最沒辦法的人。
到底是葉大當家病急亂投醫,還是謝珩裝的太像?
以至於旁人都以為,他將她看的那樣重要,重要到了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以左右心神。
溫酒不想再琢磨謝珩的事,閉上眼聽外麵微乎其微的腳步聲。
腦海裏卻忽然模模糊糊的浮現出了昨夜夢境。
夢裏有皎皎月光照千裏,她獨自一人站在高樓上,看帝京城的萬家燈火,四周風聲如狂,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如鏡花水月一般,隻存在於眼前卻無法觸摸。
看著底下人的歡歌起舞,看著昔日認識的那些人在洶湧的人潮裏遠去,誰也看不見她,好似她隻是這浩大天地裏的一抹孤魂。
忽然間,飛燈盞掠上了高樓,那堪稱人間絕色的少年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朝她伸出手來。
溫酒既驚且喜,飛奔過去抱住他:“長兄。”
夢裏一切都是虛幻,可那一刻,她卻覺得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存在著的。
她不是無人牽掛的孤魂,這世上還有人記著她。
至少、至少還有一個謝珩。
那少年攬著她,語調微沉,“我不是你長兄。”
溫酒愣住了,仰頭看著他。
少年微微低下頭來,溫熱的唇落在她耳垂上,輕笑道:“阿酒,我是你夫君,我們拜過堂成過親的。”
她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中狂瀾乍湧。
隻一瞬間,夢境轟然炸開,三千世界坍塌成琉璃碎片。
溫酒從夢中驚醒,一睜眼就看見夢裏橫行無忌的少年趴在枕邊,小心翼翼的握著她的手,連呼吸都壓得那麼低。
床幃被夜風吹得翩翩飛揚,皎皎月華照進小軒窗,落在少年身上,似夢似幻,她忘了該如何反應,隻閉上雙眼,當成什麼都沒發生過。
少年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低聲問道:“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回到我身邊?”
溫酒閉著眼睛,裝成熟睡的模樣。
心跳卻出賣了心境,千絲萬縷情緒攪成一團亂麻。
天快亮的時候,謝珩才翻窗出去,溫酒躺在榻上再沒睡著,想了許久如何開口說回八方城的事。
總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直到日上三竿,她沒法子一直待在屋子裏,硬著頭皮去開門,打算說個一兩句就走人,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出這屋子,就被葉知秋給搞懵了。
這下,更不知如何和謝珩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