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九皇子大概是真的有皇帝命,上輩子從趙豐手裏都能接到這個位置。
這一世,謝珩看太子不順眼直接找到了他,同旁支那些忍辱負重的王孫子弟比起來,趙曦的確最合適。
一來,他年歲小,二來,他生母早亡,如今地位越發尷尬,出了謝珩,隻怕也沒人會想起來他這號人。
唯一的不好,就是趙曦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心思簡單的,前世謝珩為攝政王,謝玹為首富,小皇帝手裏雖然沒有實權,依舊扶起趙帆和孟乘雲一眾人,使得兩方勢力抗衡。
他自己獨坐高位,底下一眾大臣們起爭執,一貫的應對法子就是:
打仗的事攝政王請上,官員升遷調派問謝首輔,皇室族親鬧事了四皇兄來……
小皇帝手裏沒實權,索性什麼都不管,一副樂得清閑的模樣。
看起來好像縱情聲色,好歌舞,最大的癖好也就是寫些莫名其妙的折子戲讓人送到宮外傳唱。
人人都說小皇帝無才無德無能,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平衡了各方之間的關係,在龍座上安安穩穩的坐了十來年。
甚至待她這樣的商賈也極其和氣,溫酒至今記得趙曦開口喊她“溫姐姐”那種奇怪又微妙的感覺。
溫酒腦海中浮過諸多前世的記憶,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發現謝珩一直在看自己。
她將那堆密信全放到了案幾上,“同這些人比起來,趙曦自然算是好的。”
這裏頭連趙青峰都算上了,可見趙氏皇族這些個少年人有多不靠譜。
若是、若是謝珩自己……
溫酒心裏剛起了這個念頭。
就聽見謝珩道:“你隻要不拿他同我比,就會覺得他還不錯了。”
溫酒瞪了他一眼。
這人難道會讀心術麼?
她明明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堵回去了!
謝珩握住了她輕輕壓在信紙上的手,“我呢,就想趕緊的把這些破事都了結,等這天下安定下來咱們就帶著一家子人回長平郡,管他大臣罵街還是皇帝吐血,我們天高雲闊的過一輩子。”
少年唇角帶著笑,語調帶著些許的向往。
餘生漫漫,前路長長。
獨獨,對那個皇位沒有半分意思。
原本有許多話要說的溫酒,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算了。
他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上輩子謝珩也握著天下權,寧願當個萬人罵的攝政王,也不願意坐上那個位置。
他心中自有堅持,又何須強行改變。
溫酒的手一直被他握住,屋裏暖爐生煙,熱氣一點點的聚集。
她熱的開始手心出汗。
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對上少年的眼眸。
屋裏靜默了好一會兒,隻餘下風吹窗戶些許聲響。
半響。
溫酒才憋出一句,“趙曦如今到底在什麼地方?眼下正是最容易出變故的時候,最好還是把他先帶回我們的地方,這才妥當些。”
謝珩聽到那句我們,深感愉悅,緩緩道:“萬華寺。”
溫酒聞言,心道:果然傳言不盡信。
之前她聽說的明明是小皇帝自幼在道觀裏長大,怎麼這輩子就變成了身處萬華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