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抬眸看他,溫聲道:“好。”
門前的小廝侍女紛紛退到兩旁,燈火未滅,晨光初落庭院間。
溫酒手裏握著冰涼的虎符,少年握著她的手。
兩人相視了一眼,同時邁步進屋。
侍女伸手將門虛掩上了,將滿院落的人都隔絕在外。
屋裏。
溫酒將虎符塞到謝珩手中,轉身去找了一身幹淨衣衫出來,給他換上。
緋色的錦衣,映得她素淨的手越發白皙如玉。
少年低頭看她,衣來張手,溫柔溢滿琥珀眸。
溫酒沉默了許久,幫他係衣帶的時候,才開口道:“此去危險重重,千萬小心。”
前世,謝珩也是同北漠一戰才站穩根基,封王攝政的。
可這輩子,老皇帝還在,趙豐也還好好的,眼下看來還沒小皇子趙曦什麼事。
若是此時謝珩功高蓋主,日後定難逃飛鳥盡良弓藏的命運。
可那些事,她沒法同謝珩說,況且前世今生的情形也完全不同,沒有可以避開險地的預知。
“阿酒。”謝珩卻笑了,俯到她耳邊,低聲問道:“你這是在擔心我麼?”
溫酒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係帶打結時將指節也饒了進去。
顯然有些心慌意亂。
她抬眸,望著眼前的少年,“老皇帝這次把虎符都交到你手上了,日後會不會……”
“不怕。”謝珩抬手抹去唇上一抹白,漸漸恢複了幾分血色,溫聲同她道:“萬事有我,你莫憂心。”
“嗯。”
溫酒應了一聲後,沒再說話。
雖然就知道謝珩不會一直待在府裏,可現下馬上就要出征,也著實太快了些。
她想提醒少年戰場上刀劍無眼,提醒他同蕭淩天對戰莫要正麵硬剛,又怕自己多言,會破壞他原本的應對之策。
隻能硬生生忍著,一個字也不多說。
謝珩衣衫穿好的時候,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走到屋子右邊,隨手就把把淡紫色的簾緯拉開了。
他往常穿的玄甲掛在架子上,斬盡劍收於劍鞘之中,窗外的陽光落進來,灑在玄甲與長劍上,折射出些許微光。
無形中,一股肅殺之氣瞬間撲麵而來。
溫酒站在幾步開外,看著他伸手把玄甲拿下來穿戴。
隻轉眼之間,便兵甲加身。
她看著謝珩,有些失神。
少年自從出了天牢之後就沒碰過這些東西,一來是官職被削,不必去墨羽營,自然也用不上這些東西。
十全十美在他身邊伺候著,也不曾提過他屋裏還擺了這些。
溫酒乍一看見,難免心中酸澀。
謝珩不是不愛天下。
他隻是不想同朝堂上這些人爭得頭破血流,便宜了那些外邦之人。
少年即便人在家中,不問朝事,心裏卻始終都裝著家國。
可這世上,多的是以己度人之輩。
他們爭權奪利,便不信你不愛名利,他們汲汲營營貪圖高位,便認定你也是步步為營往爬的小人。
謝珩穿戴好玄甲,一手提著斬盡劍,一手抱著戰盔走到溫酒麵前。
少年琥珀眸裏映著晨光,“阿酒,我這邊進宮麵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