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凝眸看著他的反應,已然明白了大半,心下越發釋然。
無論是前世的她,還是今生的慕容羽,其實都隻是孟乘雲登天梯罷了,說不上真心不真心,也不隻是待她無情,而是孟乘雲就是這樣的人,無論身邊的人,他都會做一樣的事。
謝玹嗓音寒涼道:“不忠不義,死不足惜!”
謝萬金丹鳳眼微眯,意簡言駭道:“那就殺了。”
“讓他怎麼死好呢?”謝萬金下意識的就想開口問最會折磨人的容生什麼死法最適合孟乘雲,轉身轉到一半才猛地想起來這人今個兒壓根還沒來,頓時有些悻悻然。
四公子伸手摸了摸下巴,琢磨著說點什麼好,忽然發現長兄和三哥還有眾人都落在了一直沒說話的溫酒身上。
“溫酒!”溫文大步走到溫酒麵前,有些著急,又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好模樣,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能不能……不殺他?”
溫酒覺著,這場麵好像似曾相識。
當初在長平郡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溫文聽見謝珩說要打斷孟乘雲的腿割他舌頭,著急忙慌的開口求情。其實這高門大戶處置人把人打一頓,傷點胳膊腿的趕出去,哪能真的割人舌頭害人性命。
沒見過什麼世麵少年信以為真,後來還撒謊說要回書院,實則偷偷救了孟乘雲離開長平郡求醫。
孟乘雲在塵世裏滾了一遭,又變成了那個權為重、情意輕的孟大人。
可溫文像極了前世的她。
縱然她後來貪財好利,縱然他如今雙手染血,終究未忘來時路,將三分良善珍藏在心,任俗世變遷,此心乃是少年。
溫酒想通了,頓覺滿懷欣慰,不由得伸手掐了掐溫文的臉。
當了好些年殺手的溫文被掐的臉都黑了,卻不敢避開,僵著身子問她,“不殺成嗎……阿姐?”
溫酒眸色微動,當即居高臨下的看著孟乘雲開口道:“做西楚駙馬,伺候公主才是第一要事,孟大人以後不必操心朝中事務了,專心回府侍候六皇姐吧。”
謝珩聞言,捏著阿酒掌心的手微微一頓,不由得挑眉看她。
謝萬金不樂意了,“就這麼便宜孟乘雲了?”
溫酒給了四公子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字字清晰道:“孟大人既然是慕容羽唯一的駙馬,就要與她生不離,死同去,你去後可以同慕容羽同葬公主陵,該有的榮華一樣都不會少。”
她看著孟乘雲,繼續道:“從今以後,?你可要好好照顧我的六皇姐。”
孟乘雲聞之駭然,顫聲道:“溫酒!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
把一個愛權愛勢的人,一輩子都困在一個活死人身邊,生死都由別人操控。
慕容羽什麼時候斷氣,孟乘雲就要跟著一起死,此生再也沒有辦法站到權力之巔,這可比殺了他還要殘忍數百倍。
溫酒眸中水光漸褪,語調如常道:“你與我談不上什麼恨不恨的,同慕容羽共結連理是你自己選的路,你既然敢踏這捷徑,就該知道上登天梯一腳踩空就是萬劫不複。如今……你且繼續往下走吧。”
孟乘雲雙眼空空,再說不出話來。
哪裏還能走呢?
前路已是死路,諸般所求都成空。
溫酒抬了抬手,“把他們送回公主府去吧。”
青衣衛連忙應“是”,把木偶人一般的孟乘雲和悄無聲息的慕容羽都帶了出去。
謝萬金自我安慰了一番,笑著開口道:“不殺也好,不殺也好啊,少見點血,多積點德,快些把事都了了,咱們也好早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