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謝府。
謝萬金和容生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雪越下越大,庭院之間一片素白,將什麼都掩蓋住了,隻在微微燭火下折射出了些許白光。
四公子酒喝得不少,但是提前服下了解酒藥,一路回來時吹了吹風,這會兒已經全然清醒了。
府中侍女小廝們提著燈盞迎上前來,他生怕這些動靜太大,連忙抬手將右手食指放至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示意眾人都輕些。
小廝侍女簇擁著四公子和容生入內而去,越發的輕手輕腳。
謝萬金步入回廊走了幾步,忽然開口問道:“三哥回來了嗎?”
“回來了,在鬆鶴堂呢。”大富輕聲應道:“三公子回來之後就去了老夫人那裏,都一兩個時辰了吧,也不見人出來。”
謝萬金抬手摸了摸下巴,轉頭朝容生笑道:“你瞧我這三哥,平日裏也不見得能同祖母說幾句,這人睡下了,他反倒在祖母那待了那麼久,也不曉得他在那幹嘛。”
容生微微笑道:“許是離家日久,心中甚念,就算說不了話,也想多交代底下的人幾句,讓她們好生伺候著祖母吧。”
謝萬金聽到這話,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容生一眼,忍不住“嘖”了一聲,很是感慨道:“沒想到容兄還挺了解我三哥的?”
容生笑而不語。
大抵是懂得孤獨的人,更明白在意的時候是什麼模樣的。
四公子生來父母雙全,有兄有弟,自然很難明白此等心境。
謝萬金抬手勾住了容生的肩膀,同他一道穿廊而過,迎著風雪笑意盎然地問道:“又想什麼呢?”#@$&
他也不需要容生回答,便自顧自往下接道:“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啊,你就是多了解我三哥幾分也沒什麼,隻是你知道歸知道,千萬別讓三哥知道你知道……”
這話說得有些繞,四公子還沒說完,自個兒便先笑了,抬手在容生肩膀上拍了兩下,揚眉問道:“你懂了吧?”
好在容生能意會,點頭道:“嗯,懂了。”
四公子覺著遇上容兄這般不管他說什麼、怎麼說都能聽懂的人著實是不容易,不由得越發開懷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鬆鶴堂走去,前頭皆是侍女提燈照明,腳步輕輕的,也不打擾主子說話。%&(&
不多時,謝萬金和容生便行至了鬆鶴堂錢,還沒來得及進門,瞧見謝玹從裏頭走了出來,豐衣足食在邊上提著燈盞,兩邊人一照麵,便是一陣行禮問安。
謝玹抬眸看了謝萬金一眼,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四公子不知怎麼的,莫名地就有些心虛,默默地把搭在容生肩膀的手收回袖中,背到了身後。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走到謝玹跟前低聲問道:“祖母睡下了?”
三公子麵無表情地看著謝萬金,“祖母一貫早睡,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謝萬金曉得他後麵還有一句“你說的這是什麼廢話”沒說出口,這是當著容兄麵給他留臉呢。
四公子心裏清楚得很,卻也不惱,仍舊笑吟吟地說:“我知道祖母早就歇下了,我就奇怪祖母睡著,你還在裏頭待那麼久做什麼?你這些時日趕路也怪辛苦的,回家了怎麼也不趕緊歇息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