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暴雪來得是如此突然,白雪覆蓋著杭都各處似為了那些客死他鄉的人做著最後的吊唁。
熟悉的陽台丟滿整地的煙蒂,熟悉的公寓入口矗立著疲憊的身影,他的眼瞳流露著厭惡卻略帶絲悲傷。
我們都生了重病,是那種神醫都難以根治的重病!昨夜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他站在熟悉的陽台抽著煙凝視著暴雪下的杭都美景是那般低沉的述說著。
安眠藥還陳放在餐桌上麵,那種獨特的味道讓他是如此的癡迷和向往,他已依賴著安眠藥度過了無數個失眠的深夜。
你眼瞳深處看不到絲毫光明,我們屬於同類的人是屬於那種渴望光明卻畏懼光明的人,可是我現在已和你不相同了!猛抽了口煙的他劇烈咳嗽起來,雖然他背著燈光眺望著遠方,可是蘇彬還是能看得出他臉龐流露出會心的微笑。
蘇彬極力想要了解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可是他似乎怎麼也看不清,因為他始終給人種朦朧的感覺。
倘若不是王彥的死和他有些關係,蘇彬肯定不會盯著他不放,甚至他不會相信這樣在杭都過得如此隻好的外地人每天的深夜都如自己般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睡。
他是個好老板,這是他公司所有員工都掛在嘴邊的話語;他是個好男人,這是和同居女人洋溢著幸福笑臉所說的;他是個好爸爸,這是那個還不更事的孩童最天真和真誠的評價。
這樣的男人幾乎是完美的存在,可是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朋友呢?蘇彬想不出理由來更不能用任何的理由來詮釋。
是否該放棄追查下去?蘇彬站於暴雪下的世界凝視著杭都最肮髒的街角在心裏如此想著。
昨天父親的來到杭都,他顯得是那般蒼老;本以為他會說些勸誡的話語,甚至會像那時在書房裏訓罵著自己,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是的,他什麼都沒有說!車鳴響著不停催促著駐足的人,他抬頭看著杭都灰暗的天,隻是拍了拍他的肩頭就隨著冬的冷向更冷方向的遠去。
流言蜚語會再次充斥著故鄉的街道使得冬更加地嚴寒,冰冷的兩具屍體就是流言蜚語的‘新源頭’,可是那流言蜚語最深處的源頭依舊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何必要看別人的臉色活著?為何要在意別人說什麼?懵懂的青春時代總是會聽到父親這般的話語,那時的他讚同父親所說的話語,但是而今的他才知道那是種痛苦的滋味。
沒有人喜歡孤獨,沒有人喜歡被孤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被那種無言且無盡的孤獨充斥著內心。
假使那時的我真的和顧潔結婚,我們會變得幸福嗎?仰望著白雪飄蕩的天空,那裏除了白容不下其他的顏色。
清晰的記得書房首次出現的偏執和傲慢,他頂撞著父親容不得他說顧潔的壞話,言語是如此的肆無忌憚和不負責任。
最終偏執所帶去的傷害換來的是父親的沉默,無論是那時還是而今父親依舊不喜歡顧潔,而那時的母親卻始終保持著安靜。
她是如此的溺愛著自己,每當自己和父親產生劇烈爭執的時候,她總是強硬打斷父親的責罵,甚至不惜被父親責怪也堅定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那次她卻出奇的安靜。
踏著滿地的白雪前往未知的路,蘇彬臉龐流露出苦澀的笑容,從來都不會回頭觀望後路的他卻忍不住凝視著身後。
吃完安眠藥的他已經很安心的熟睡了吧?當著他的麵毫不避諱服用著安眠藥,從他的眼瞳深處已再也看不到絲毫的恐懼和掙紮。
那樣會死人的!那時的他站起來想要說如此的話語,可是話都到喉嚨處卻怎麼也不能被說出來,因為他何嚐不是像他般那樣心裏清楚的很卻還是那樣去做了啊!
前方的路會如何呢?查出來的人又會有誰呢?從來都堅定信仰的蘇彬開始恐懼起來,他害怕查出真相來害怕查出那種讓自己難以接受的真相來。
這樣查下去會死人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那夜李澤所說的話語至今還回蕩於他的耳邊,他留意著街道最容易被忽視的街角繼續前行著。
街角留下的鞋印是如此的清晰和嬌小,如深夜闖民居的賊般是那般的小心翼翼打開著熟悉的房門。
房間所有既熟悉又陌生,這裏已經不再有家的味道,因為這裏缺少了歡樂的話語和深深地羈絆。
整理著有些淩亂的房間,她打開臥室的門瞄著那張黝黑且熟悉的麵孔,他睡得是那般的深沉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