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上了發條
總是準時報到
我讓日夜顛倒
因為黑夜太難熬
總以為哭過就好
夢和現實對調
穿越了城市的喧鬧
心跳卻感應不到
......。
萬人演唱會,煙火絢爛,充滿動感的節奏,璀璨華麗的布景,台上燈光炫美,性感的肢體,旋律飛揚,台下人頭攢動,肆意狂歡著,呼喊著,眼眸迷醉。
隻有她一個人遠遠站在場外,獨自品嚐那一份黑夜與寒涼,吐不出一字一言,暗夜,不知不覺已將她吞噬。
她雙眼無神地盯著舞台上散發著無盡魅惑的人,想,好像這樣,沒有她存在介入的畫麵會更唯美一點,忽然嘴角扯了個極淡的笑,心裏有點諷刺,卻也好像有什麼東西終於塵埃落定。
她最好的朋友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成為一名炙手可熱的歌唱明星,而且現在,正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宣告主權,她不是應該感到欣慰嗎?
是了,欣慰,她就從沒有站在舞台上過,更沒有在人們的眼中留下果然任何痕跡,盡管那個夢想也曾在腦海裏出現,但也僅僅是曇花一現,比做白日夢還要可笑虛幻的。
想著,看著,直到眼睛裏那幅喧鬧的畫麵開始模糊,她才僵硬著轉過身去,依舊挺直的腰背,固守著最後僅有的尊嚴。
她背身過去的刹那間,夜空裏忽然一聲轟鳴,漫天的煙花爛漫,輝燦而華美,就好像是在宣告一場最唯美殘忍的結局。
她酒醉了似的,雙眼恍惚,腳步有些跌跌撞撞,隻是始終向前走著,一步一步,放佛是要掙脫出可悲命運的泥淖。
暗夜將寒風吹送到她麵前,狠狠地在她身上、臉上割了一刀又一刀。
好一會兒,她停住了步子,抬頭望了望空曠無人的馬路,眼眶裏盛滿迷惘,連同心裏也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唯有路燈溫和無聲地打量著她。
她無言以對,隻能又低下頭,默默地走著,走在自己這條未知黑暗的道路上,暗夜將她臉上的神情遮擋得天衣無縫。
所以她更沒有看見,拐角處停放的一輛汽車已經等待已久。
秋夜裏的寒風繼續,演唱會仍舊歡騰,人人神情迷醉,歌聲飛揚......,誰也不會聽見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緊接著急衝而來,然後狠狠刹住,一連串行動僅完成在短短幾秒間。
她隻來得及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光,旋即身體驟然一痛,被拋飛到了半空,狠狠落地。驚愕的刹那間,汽車照明燈裏,那張臉,像是噩夢般映在了她的眼眶裏,猙獰而痛苦,瞳孔驟然一縮。
澄然,為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短短幾秒的時間,汽車飛速離開了現場,躺在地上的人,身體已支離破碎,鮮血逐漸流淌,越來越快的。
她抽搐了一下,終是無能為力,眼神慢慢渙散,連同路燈柔和的光暈也開始慢慢模糊不清。
拚盡最後的一點力氣,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澄然,為了她,你寧願徹底毀了我啊,你竟然,這樣愛她了。
耳朵裏還依稀傳來低沉的歌聲,人人都在肆意狂歡,在那熒光和音樂的世界裏瘋狂釋放,哪裏會覺察到在距他們不到三百米的距離處所發生的一切。
寒風侵入到了她已然殘破的身體裏,恣意吞噬著,她眼皮漸漸沉重,神智已然支離破碎,隻是她還有一點點不甘,不能明白的,連同疼痛的身體,委屈著。
為什麼,當初那麼相愛的他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地步,那麼信誓旦旦的他,為什麼會恨到要這麼無情地對她?
愛她就那麼好,恨自己卻好像是一件再肮髒不過的事情。
羅小綾最後一行淚從眼角滑落,然後緩緩閉上眼睛,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關聯、回憶、痕跡,都統統抹掉,丟入陰冷與漭漭漆黑。
醫院尖銳的汽笛聲,呼嘯而來,不遠處的演唱會卻依舊在繼續,沸騰著,瘋狂著,釋放一切......。
而她混混沌沌,血泊中,靈魂已經抽離而出,飄蕩在半空中,夜色霓虹燈的城市藍色的冷霧,正在蔓延開去。
畫麵陡然一轉,再睜開眼睛,她已經飄蕩在了陸澄然的麵前,他正抱了頭在無助而倉皇,她朝四周望了望,原來現在已經是在醫院的走廊了,而不遠處手術室內正亮起了紅燈,搶救的行動緊張行進著,還在做最後徒勞的掙紮。
可惜啊,她看了看已經控製不住哭泣起來的陸澄然,麵色漠然,那麼清楚地聽見,所有對他的美好記憶,化為齏粉,慢慢落地,隨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