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相見,雖然是為了避免周景然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所以她從來沒有主動問起過,甚至是可以的避開,可是那些痛苦,那些傷痕,見證了周景然的一點一點的變化,因為她的可以忽視,那三年的一切,讓她和周景然之間形成了一片空白,也正是這一片空白,讓她在看到一個變化後的周景然後,沒辦法理解接受,然後更沒有辦法好好處理他們的這段感情,以至於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麵。
也許是感受到方青檸的心理變化,餘晴站起身,給她到了杯水,然後坐在她身邊的凳子上,繼續慢慢說到,“那天他哭的很傷心,他問我他該怎麼辦?他說“阿姨我回不去了,怎麼辦?”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告訴他,如果他想回去,隨時可以回去,我和他媽媽都會支持他,可是他沉默了很久,看著自己那隻殘缺的手,沉默了,我以為他是怕你介意他的手,所以安慰他,說你那麼愛他,肯定不會介意的,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餘晴看著方青檸,方青檸搖搖頭,預感到接下來的話,自己聽到不會覺得好受,“他說,青檸不會介意我的手,她介意的是這裏,他說這話的時候,用那隻受傷的手捂在胸口上,然後看著我,安靜的說了一句話,“她介意的是和這隻手一樣醜陋的我的心,所以,回不去了。”
“我不懂,可是他再也不願意和我說的更多,沒過多久,他就回國了,我從他媽媽那裏才知道,車禍的事情,我才明白他的心理問題久治不愈的根結以及讓他一直那麼痛苦的原因在哪裏,他不是一個壞孩子,這些年,他一直愧疚著,可是他太怕失去你,隻能想辦法把這件事死死的捂住,直到他在心裏腐爛發芽,我想,他一定很後悔,但卻沒辦法再回頭。”
方青檸聽著,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甚至是有些難過,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周景然和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注定的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同情他,而是想讓你知道,你現在看到的周景然,和你當初認識的周景然,還是一個人,雖然變了,可是卻沒有你想的那樣麵目可憎,要知道,你的反感和逃避,對他來說,比他的病還要讓他痛苦。”
“青檸,景然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最近他開始變得暴躁,甚至難以自控,我想,這和你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一起讓他走出去,讓他慢慢的好起來。”
餘晴看著方青檸,眼神裏帶著一些期許,她是一個醫生,如果有能夠醫好病人的方法她都想嚐試,更何況,這個病人是周景然,可是,方青檸卻搖了搖頭。
“如果有我在,他隻會更糟,因為我沒辦法給他想要的,這樣隻會讓他更加暴躁更加嚴重,餘醫生,其實我在剛開始知道他生病的時候,就嚐試著去幫助他,我和你想的一樣,可結果卻讓他越陷越深,對很多事情變得越來越偏執,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那好吧。”餘晴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強求,“等你的傷再好一些,我會幫你離開這裏。”
“謝謝你,餘醫生。”
方青檸看著餘晴走出去,心情有些沉悶,聽到她說了那麼多關於周景然的事情,其實心裏並不好過,可是,她沒辦法幫他,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想走出來,別人又能奈何。
她歎了口氣,輕輕摸了摸傷處,那裏還是一動就痛,不過比起剛開始隻是呼吸就火辣辣的疼痛好了很多,方青檸咬咬牙,強忍著摸索著坐起來,這比她想象的要艱難,隻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她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她不願意繼續躺著,兩隻腿輕輕地挪下床,然後扶著欄杆嚐試著慢慢走動。
一直小心移到門口,方青檸側耳聽了一下外麵的聲音,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她這才輕輕地擰動門把手,門竟然沒有鎖,她把門打開,看見外麵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都是病室,輕手輕腳的往外麵走去,因為身上的傷口她不得不扶著牆壁慢慢的移動,剛要走到走廊盡頭樓梯的拐角處,一個人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想去哪裏?”周景然站在那裏,好像對她走出病室沒有表現出一點奇怪和緊張,反而像是聊天一樣溫和的問著。
方青檸看他這樣,心裏反而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出來,“我那樣躺著兩三天,實在難受,所以想出去走走。”
“好啊,你傷還沒好,我推你出去走走。”
周景然說著推開旁邊的一扇門,裏麵像是存放器械和工具的倉庫,他在那裏麵推出來一輛輪椅在方青檸麵前,然後扶著她慢慢坐上去,然後搭乘電梯往下麵去。
出了電梯,方青檸發現麵前好像是一個地下停車場,不過看來已經荒廢了很久,邊緣很多地方長滿了雜草,停在那裏的唯一兩輛車,也像是報廢了一樣,落滿了灰塵。
方青檸環顧四周,不明白周景然怎麼會把自己帶到這樣一個地方,這裏很寂靜,甚至稱得上荒涼,除了這棟主樓還稍顯的比較完整之外,另外幾棟樓已經荒廢的不成樣子,被旁邊的山體慢慢掩埋,這裏,就像是被人徹底遺忘的地方,到處都顯得一片蕭瑟,讓方青檸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