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檸怔怔的趴在方向盤上,眼淚毫無知覺的不停的掉著,眼睛突然那觸及躺在不遠處的蘇哲,她用力推開車門,腳剛一沾地,就軟軟的倒了下去,她捂著胸口痛苦的嗚咽了兩聲,爬起來繼續向蘇哲走去。
蘇哲躺在那裏,呼吸的聲音很吃力,他的嘴唇開始透出一種窒息的紫色,嘴角有血跡順著臉流到耳邊,整個身上都是灰塵還有被踢打的痕跡,似乎聽到響動,眼睛困難的微微睜開,看到方青檸,嘴角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眼睛再次閉上。
方青檸摸著他的臉,急的淚如雨下,看了看四周,沒有一個人,她恍惚想起周景然說起的肌鬆劑,想起那一件件社會新聞,人為製造毒針殺狗,錯誤造成誤殺群眾的事件,用的就是肌鬆劑類藥物,心裏很恐懼,記得有醫學者出麵分析過,肌鬆劑會鬆弛人呼吸道還有身體其他部位的肌肉,讓人窒息死亡,一般配合使用於短時間的手術麻醉,使肌肉鬆弛,劑量需要嚴重控製,最重要的是要嚴密的監視患者呼吸,以為喉間肌肉鬆弛很容易造成窒息。
方青檸俯下身趴在蘇哲的胸前,聽他心跳的頻率,心率有些不正常的緩慢,呼吸似乎也抑製得厲害,她迅速把他放平,深呼一口氣吻了上去,把氣渡過去,然後幫他按壓心髒,這樣循環重複,胸口的肋骨傷尖銳的痛了起來,嗓子眼裏也是一股血腥的氣息,可是她完全顧不得。
就在她渾身氣力用盡,臉上的汗水像是雨淋的一樣,還不願罷休的時候,一隻手輕輕的阻止了她的舉動。
“蘇哲,你醒了?”
方青檸高興的叫著,輕輕把蘇哲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好一點了沒有?”
蘇哲點點頭,說話有些吃力,“別擔心,已經好了很多,你肋骨有傷,別亂動。”
“你醒了就好,嚇死我了。”方青檸說著,眼淚流了下來,有些後怕的用力摟著蘇哲,在他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
“劑量很少,別怕。”
蘇哲有些心疼的看著方青檸的臉,輕輕笑了一下,然後看見離他們不遠處躺著的周景然,方青檸順著他的目光也看過去,臉色在漸漸降臨的夜色下顯得更加蒼白。
“蘇哲,我好像殺人了怎麼辦?”
她說著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心裏特別特別的難受,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開著車去撞一個人,對自己當時的心情和恨意感覺到陌生,那個人曾經也是自己愛的人,可是時過境遷,剛剛自己竟然恨不得他死。
蘇哲知道方青檸是情急之下為了保護他保護自己,現在安靜下來,心裏必然一下沒辦法接受,他把她摟在胸前,右手在她背上輕輕拍著,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別怕,我去看看他的情況。”
方青檸點點頭,呆在原地,看著蘇哲走到周景然的麵前,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甚至試探了他的呼吸,然後扭過頭對她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方青檸鬆了口氣,慢慢站起身,走了過去,周景然仍然沒有意識,可是仔細看可以看出他胸口的起伏,雖然那不知道具體情況,可是至少沒有死,蘇哲拿出手機,移動著自己的位置,找了一個信號稍微好點的地方,撥打了120和110電話,大概交代了地址和情況。
電話掛上沒多久,楊淩的電話打了進來,“喂,你現在在哪個位置,我已經到了雲嶺縣通往漓江的交叉路口。”
“走過了,我給你發一個定位,你趕緊過來。”
蘇哲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方青檸身邊,她軟軟的坐在那裏,似乎沒有一點氣力了,正看著自己,蘇哲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一隻手披在她的身上,一邊和楊淩大概說了這邊的情況,這才掛了電話,發了一個定位。
呼吸困難的感覺漸漸的消散,隻是心髒還在有些不規則的跳動,最近已經不怎麼出現的心悸,估計是因為藥物的作用發作的厲害,蘇哲知道隻要堅持等到楊淩或者警察過來,他和方青檸就可以擺脫目前的狀況,所以他沒有考慮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離開。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了車上,方青檸靠在蘇哲懷裏,覺得身體暖和了很多,就有些昏昏欲睡,“睡一會,馬上楊哥就到了。”
方青檸有些無力的點點頭,眼睛已經睜不開,蘇哲摸了摸她的額頭,一直沒有完全消退的溫度漸漸在升高,他輕輕把她摟抱在懷裏,一直緊繃的情緒,到現在仍然沒有放鬆下來,可是身體卻好像已經堅持到了極限,兩個人就那樣相互依偎著都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方青檸有些迷糊,她以為自己還躺在那個荒廢的精神病院裏,直到聽到病房外麵樓梯走道來往的聲音,還有床頭一應俱全的監測儀檢測設備,她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夢,她是真的被蘇哲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