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東部,六線小城的小黑煤窯辦公室內。
三流大學畢業出來的打工仔周垣正抓住黑心礦主好一頓痛打，“敢欠我的工資，今天我不把你揍成扁虱，我就不姓周。瑪德,你做吸血鬼很有潛力。”嘿嘿笑著將消防斧輕輕地砸了一下老板的小拇指，隻聽一聲脆響,老板頓時向殺豬一樣嚎叫起來。
“疼死我了。小兄弟，俺求求你,繞了俺吧。俺真的沒有錢了，錢都被小麗那個逼養的婊子給卷走,一個鋼鏰也沒有留下。俺要是撒謊就死小麗全家。”反正詛咒不值錢,黑心礦主也不止一回這樣了。
“好吧，我這人最厚道了,看不得人可憐,就信你一回吧。”周垣不願在這個偏僻的黑煤窯多耽擱，將包工頭的梅花空霸手表、金戒指、金鏈子等值錢的物品,一股腦裝進帆布背包，又將連著監控器的電腦硬盤取出砸爛扔進汙水塘。想想還不過癮,又用木棍搗毀總電閘,踢了正哼哼的礦主一腳,“狗娘養的,你就等著礦井發水吧。敢報警，我弄死你全家。操。”提著消防斧轉身出門而去。自己的假身份證被黑心礦主收走，索性就不要了。這個沒有文化的家夥，竟然以為我老周真的叫馬加官,我還馬加爵呢。
“抓住姓馬的小子,剁了他的丁丁。”
“發財啦,弄死他扔到井下,咱又可以賺一筆。”
礦主的慘叫聲還是招來了打手,一群五短身材刺龍畫虎的混混罵罵咧咧地朝礦主辦公室跑來,手裏拿著砍刀、鍍鋅水管或者斧頭。
此刻,周垣已經沉著地順著探好的路線,溜出了礦區,跑入了等待改造的老街中。
老街始建於明末清初，古老的巷子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小胡同如九曲回腸，如古代迷宮，不熟悉路的外地人經常迷失其間。因為無節製的采礦,老街地下大麵積被采空後,礦區普遍發生塌陷，房屋、道路、管線等設施受到嚴重破壞,塌陷坑深度從幾十厘米到十幾米，積水又將塌陷坑填滿形成一個個水潭,水潭裏滿是垃圾、水草、汙泥。曾有外地的小轎車誤入其中,很不幸地沉入了水塘,成了無辜的遊魂。直到若幹年後,塌陷區治理,小轎車才重見天日,不過車的主人已經成了一堆白骨。
昨天的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大霧天氣,沒想到還真是準了,縣台的天氣預報終於準了一回。
周垣沿著早就熟悉的路線健步如飛,穿行在能見度不過三四米的霧霾中，呼吸著混合粉煤灰、水汽、二氧化硫的空氣。所謂的健康暫時就不考慮了,隻要將打手們引入其中，就不愁脫離危險,自己徹底地逃脫升天。
打手們大呼小叫，不緊不慢地在後麵追趕,但是在濃濃地霧霾中他們並不敢過於放肆。礦主給的錢是不少,可得有命花才行。那個叫馬加官的大個子,平時就將礦上的消防斧耍得呼呼帶風,如果逼得太緊,冷不防給了自己一下子,就全完了。礦主又不是咱打手的親爹,賣命就不沒必要,意思到就行了。
叫罵聲音很大,在霧氣中傳得很遠,似乎在提示著周垣,“你小子趕快跑,俺們也不想怎麼著你,以後別來這個鬼地方了。你個大學生幹什麼不好,比如幹個詐騙、搞個傳銷什麼的,偏偏去井下當煤黑子去挖煤。明明可以靠才華吃飯,你偏偏賣力氣,真真是個傻叉。”
周垣在打手的叫罵聲中,小心翼翼地走過濕漉漉的沒有了欄杆的古石橋，橋下小河流淌著化工廠的汙水,難聞的氣味散發在霧氣中,熏得讓人窒息。過了橋,眼前是一座荒廢已久的青磚碧瓦三進院落,聽說是道光年間的一座進士宅邸。因為傳聞經常鬧鬼又處於塌陷區,久無人來,便更加荒涼。霧氣越來越濃，有冷風從院中吹過,掃在周垣臉上,讓周垣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寒顫。
破敗的進士宅邸雖說陰森可怕，可這是逃脫的必經之路。隻要穿過這院子,就徹底地擺脫了打手們的追擊。周垣狠狠心,握緊了消防斧,“怕個鳥,這裏又不是蘭若寺,還有女鬼怎麼滴?”昂首穿過早沒有了門框的大門,走進了陰風陣陣的前院。
腳下的路長滿青苔，滑膩難行,一直通向遠處,路的兩側是一人高的蒿草,蟲鳴聲讓小院顯得更加寂寥。周垣低頭看著腳下，小心地穿行在濃霧之中,過了許久,才摸索到後院。
“公子,你怎麼現在才來呀?”一個帶著驚喜又帶著幽怨的聲音,從周垣身後傳來,“小妹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