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藝的葬禮很隆重,鄭圓市各界領導前來吊唁,還有國家秘密機關的人也派代表參加葬禮,鄭圓市電視台新聞節目做了播報。
周青由李慕攙著來參加葬禮,他雙眼緊緊盯著躺在那裏被罩在玻璃罩下的楊藝。
忽然,他內心的一個聲音對他說:“不,那不是楊藝。”
周青這句話就在嗓子眼裏跳,仿佛就要脫口而出了,他想揭開那個玻璃罩看看,證實一下。
周青懵懵然向那邊走去,被李慕拽住了,李慕對周青小聲道:“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得克製自己。”
周青忽然笑了,趴在李慕耳邊小聲道:“其實我知道,那裏躺著的不是楊藝,楊藝其實沒死。”
李慕憐憫地看著周青,周青在笑。李慕聽說過人若悲傷過度,可能不哭,反而笑。
但暗中的傷卻壓在心裏,像積土一般,越壓越實,最後變成死死粘連在心裏的,動都動不走的殼。
周青心裏悲傷的殼正在形成,李慕心想,得趁著他沒有壓實,能撬時幫他撬開,否則沉在心裏說不定周青以後會變傻。
像現在這個樣子,臉上沒有悲傷,反而露出神秘的笑,正是朝這個方向去的。
李慕在周青耳邊說:“周青,楊藝死了,你看這麼多人,都是來吊唁她的,你看看,這麼多人呀,你在騙自己,說躺在那裏的不是楊藝,那不是真的,所以要哭你就哭出來,不必挺著。”
周青道:“才不是欺騙自己呢,我了解她的,我也知道即使她死了,也不會是那個樣子,所以她不是。”
李慕在想辦法,怎麼能讓周青哭出來。李慕拉著周青來到禮堂外麵,對周青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殯儀館,楊藝的屍體一會就變成骨灰了,你想,人變成骨灰,還能說她沒死嗎?”
這時,周青哇的一聲哭出來。李慕放心了。
帶周青回去時,李慕開車,周青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聲不吭。他在看外麵的風景。
他漸漸覺得死去的人視野一定變得遼闊了,能看見山川大河,就像他此時看外麵的風景一樣,隻是他們站到更高位,視野非常遼闊不說,目力所及也比活著的人更遠,周青自言自語道:“死了挺好的,我有一天也會死。”
李慕嚇一跳,對周青道:“別介,周青,你醒醒吧,你快醒醒吧。”
李慕把車停在路邊,看著周青目不轉睛盯著外麵的眼神,李慕的手在周青眼前晃蕩著,周青竟然視而不見。
李慕搖著周青,想把他搖醒過來,可周青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李慕嚇壞了,摟著周青的脖子大哭起來,周青還是不出聲,良久,周青道:“我又沒死,你哭什麼。”
李慕抬頭,看向周青的臉,道:“周青,你別嚇我,你到底心裏感覺怎樣,你快好起來吧。”
周青道:“好兄弟,我懂你的心,我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公司的事交給你了,我需要靜養一下,好好想想。”
李慕道:“我可不行呀,公司的事還等著你處理呢,我可不行,你這就給我上班去。”
李慕開車直奔紅秀餐飲公司。
可是周青的心是不在工作狀態的,他總是愣怔著看向前方飄渺之處,要麼就透過落地窗,向遠處看。
李慕給田甜打電話,讓她過來安慰周青,田甜來了,卻見周青呆愣愣的樣子。田甜對周青道:“周青哥哥,你心裏到底覺得怎樣?”
周青道:“我已經沒有心了,我的心不見了,我哪裏知道我自己怎樣。”
田甜知道周青是因楊藝去世引起的,她想出一個辦法,對李慕道:“找一個和楊藝長得像的女孩,讓他和周青見麵。”
李慕道:“和楊藝長得像?哪找去?”
田甜道:“那得找找看再說呀,我可以幫忙找找,你自己也得努力。”
田甜對李慕道:“周青哥哥就拜托你照顧了,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田甜說完離開紅秀,趕奔於真真家。
於真真被綁架了,又放回來,綁匪拿於真真換了季遠。其實於真真遭遇綁架期間,綁匪倒沒怎麼難為她。
但於真真通過這件事感慨太多,她覺得自己還得成個家。
於真真認識一個新近死了妻子的一家公司的老板。老板姓徐,都稱他為徐老板。
徐老板已六十多歲了,為人和善,麵帶笑容,他對於真真很滿意,但於真真遲遲不決,她心裏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帖的地方,她也說不上徐老板哪裏不好,但很可能不是徐老板的事,是於真真心裏上過不去一個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