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鞭撻聲和逼供聲,隱隱約約的傳來,蕩漾在空氣中,令所有的人渾身一激靈,低眉順嘴,急步而行。
上了三樓,衛兵向鬆尾敬禮:“鬆尾大佐,請交出你的武器。”,中將已事先通知了片崗,所以,衛兵很輕易就認出了臂章上掛著大佐軍階的憲兵隊長。
鬆尾隻得又掏出王八盒子遞過,就欲向裏走。
然而,衛兵攔住了他,而是迅速地雙手一滑,在他周身上下拍打摸捏後,才站起來說:“現在跟我走吧,大佐。自從你跨進了這座樓門,一路上看到的和聽到的,都是軍事秘密,明白麼?”
鬆尾有些惱羞成怒了。
他從後麵瞅著衛兵臂章上的一等兵軍階,真想大罵他一頓:“你媽拉個巴子算老幾?一個普普通通的一等兵,竟然敢來教訓一位身經百戰的皇軍大佐,你小子想挨揍是不?”
然而,溜出他嘴巴的話卻是:“謝謝提醒,我明白了。”
這是什麼地方?這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北平特務機關大樓啊!多少暗無天日的齷齪勾當在這兒策劃;多少漆黑一團的凶殘陷害在這兒布置;多少震驚公眾的陰謀詭計從這兒策劃……
鬆尾還依稀記得,駐屯軍某某師團下的一個聯隊長井野大佐,據說是與日本國內的反戰同盟有聯係,突然有一天被片崗召見,再沒回來。
一個手握兵權的聯隊長啊,大日本皇軍的陸軍大佐啊,跨進了這幢黑黝黝的大樓,就此生死不明。無人敢於追問,無人敢於搜尋,就連大佐的上級也被蒙在鼓中,茫茫然不知其所雲。
這不是名符其實的鬼門關麼?
在一道棕色鐵門前,衛兵停下來推開它:“大佐,請!”,鬆尾進去,一雙銳利的眼睛立刻緊緊扼住了他。
第52章 混淆之間
“你好,片崗君!”
鬆尾首先伸出手來,跨上一步。然而,深陷在單眼皮裏的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炫耀著自已的權威。
鬆尾進退不得,隻得尷尬的站著。
身影一動,片崗移了過來,比鬆尾足足矮了五公分的他,足蹲高高的軍靴,這才勉強與鬆尾並肩:“大佐,恭喜你還活著。”
特務機關長一開腔,就令人不寒而噤。
“任宛平憲兵隊長以來,你幹得好啊,自以為是,屁漏盡出,沒經過幾次像樣的戰鬥,皇軍傷亡卻達一百多人,這些,你怎樣解釋?”
不愧是特務機關長,沒有駐屯軍司令官閣下那故作的矜持與高遠,一來就咄咄逼人,直搗心窩。
鬆尾本來心中就有愧,見片崗直指自已要害,不覺呆滯不語了。
說起來鬆尾和片崗毫無私人恩怨,隻因為出生和血統不同,加之二人對帝國大事各有見解,相互輕蔑,互不買帳。後麵又都有不少的擁戴。長此以久,竟成對頭。
見對手不再言語,片崗又從桌上的卷宗拿出一張紙片。
很響亮的一抖動,大聲讀到:“桂二,大名桂濤,現年57歲,宛平鄉紳,富足豪爽,精通武術,好打抱不平,人稱桂二爺,係中國清未時期巨匪撚軍總頭目張樂行曾孫,在宛平鄉紳中頗有威望和人氣。”
讀罷,一下扔在桌上。
“就這麼個土匪餘孽,你引為朋黨,呼朋喚友,一再阻滯皇軍在宛平的活動。桂二還有暗殺皇軍之嫌,這又該怎麼解釋?”
汗珠從鬆尾額角滲了出來。
片崗說的都是事實,看來北平特務機關長也非浪得虛名,自已的一舉一動,都調查得清清楚楚。此時,如果片崗要治罪,僅憑這指控,就可以讓自已從此在這座大樓無聲無氣的消失。
“大佐閣下,我以為,皇軍占領中國城鎮,除了軍事目的,還有更重要的政治目的。”
鬆尾決定奮起自救,跨上一步,雙腳一碰,目視著特務機關長:“鬆尾忠於天皇陛下,勤苦奮勇,有目共睹,還望大佐明查。”
片崗一癟嘴巴:“又是你那個‘以中製中’,‘攻心為上’?我常說,對於像中國這種腐敗無能的落後國家,隻有一個字‘打’!武力解決!三個月內橫掃中國,文質彬彬不起任何作用。”
鬆尾無意在此和這頭蠢豬爭論。
他到是覺得這赳赳武夫的片崗愚蠢得可愛,你有本事就直接學三鮮少佐上前線打唄,鬧哄哄的躲藏在這大樓裏發號施令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