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要留下來等沚江,我不表示反對,正好我也可以緩緩。我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感覺好一些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走到桌前喝了口水。 前輩倚著門,眼神複雜的看著我。我看著她,扯起一個笑容。那個笑容一定很難看,因為前輩在看到我笑後皺起眉頭的樣子,清晰的映入我的眼簾。
“前輩,說些什麼吧?不然我,有點慌。”
她沉默幾秒,問道:“你怎麼了?你很不對勁。”
“沒什麼,可能是吃壞肚子了。”我說,“隨便說什麼都行,我真的有點害怕。比如說,那麼重要的玉佩為什麼會落到別人手裏?您怎麼這麼不小心?”
“……”
“或者說……你現在這樣,與我有關?”
“……”她看著我像個瘋子一樣自言自語,嘴張了張,良久,從嗓子裏擠出一點幹澀的聲音:“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前輩無意間與我說過的話好像刺激到了我為數不多的那麼一點印象。是不是真的與我有關呢?”
又是死一樣的沉默。我苦笑一下,緩緩趴到桌上。 那股莫名其妙的惡心的感覺突然又湧上來了,我閉上眼睛,把頭埋到胳膊肘裏,這樣似乎可以好受一些。 感覺像是過了好長時間,我聽到凳子被拖動的聲音,接下來是水倒入茶盞裏的聲音。我沒有抬起頭,聽見前輩的聲音從我的頭上響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這件事和你肯定脫不了幹係。”
我抬起頭,聽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那股難受的勁被我短暫的壓製下去。她捧著茶杯,並不喝。手指尖輕輕的、有規律的敲打著杯壁,抿著嘴思考著,說的話滿滿的都是自嘲:“對我來說,再次見到你居然能克製住自己想掐死你的憤怒和你友好相處至今,我真的挺厲害得。”
我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她挑了下眉毛接著往下說:
“這大概是我受到的最大的打擊傷害了……”
認識我的時候是在京城裏最出名的飯店福滿樓,那時候我還沒失憶,和前輩一樣非常喜歡各種美食。 我們能認識,是為了當日剩下的最後一盤叫花雞打了起來。我現在不記得了,聽她描述那個場麵應該相當暴力,嚇得福滿樓的老板破例又做一盤叫花雞這才平熄下來。而後一來二去,我們兩個就認識並且迅速發展成交心好友,一起討論好吃的以及從哪能吃到這些好吃的,然後一起雲遊四海到處去找好吃的。
本來以為交到知己的前輩怎麼也沒想到,我這個知己,從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因為,她所擁有的,獨一無二的法術——跟鏡子一樣,能夠複製世間萬物以及別人所擁有的力量的法術。
我需要這種法術複製一副我自己的軀體,這是我的目的。而另一個同樣對她虎視眈眈的,就是現如今的皇太後。她想做的,是將這種力量據為己有。如此我們倆個就達成了共識。太後想盡了辦法把她關在皇宮裏,隻是為了剝奪她的那種能力,同樣有需求的我,就去引她上鉤了。
而我……或許還保留了那麼一點良心,深知太後打算的我最終在緊要關頭搞了些破壞,沒有讓她完全淪為傀儡,被太後操控著一點一點是去自己的能力。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恨你。真的,你最後那麼一點良心發現,真的不能讓我原諒你。”前輩看著我,臉色蒼白。我聽完,沉默了好久,胃裏那股翻江倒海的難受更嚴重了。
“所以最開始,你見到我的時候,其實是想殺了我對嗎?”我問,然後也沒等她回答,自言自語的接了自己的話,“肯定要殺了我啊……當時沒動手真的是好涵養了。”
“我也有一定的顧慮吧……”
前輩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被撞開的門打斷了,我倆驚訝的看向門口,沚江渾身是傷,懷裏還緊緊護著什麼東西,他看到我們兩個,吃驚的瞪大眼睛:“你們為什麼沒有離開?”
“別問了,先走。”前輩瞄了眼快要追進來的追兵,招呼我一起把沚江拖進裏間,傳送陣在裏間。然後飛快的念咒啟動傳送陣,終於在追兵伸手抓住我們的前一刻將我們傳送走了。
傳送陣連接的是沚江的房間,倒是不用擔心突然出現在哪個地方帶來的尷尬。落地後我就立馬去找止血藥和繃帶。回來的時候聽見沚江再和前輩說話,我鬼使神差的趴在門上,偷聽裏麵的對話。
“你怎麼會傷成這樣?不是快要飛升了嗎?”
“我……損耗了一半的修為。現在打不過太後也正常。”
“損耗了一半的修為?你幹什麼去了?”
“這個就別問了行嗎?”
“……”屋裏一片寂靜,然後前輩重重的歎口氣。
我在門口手足無措,突然就不敢推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