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顫顫巍巍的花轎中,被顧西華抱在懷中的清言是有些知覺的。
隻是,好像在做夢。
自己在夢中的世界,竟然真情實感地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今日便要娶她。
男才女貌,珠聯璧合,這樣的婚事,沒有一丁點不好,可為什麼她竟有些不想要?
尤其是,自己被那英俊的不像話的人抱入新房的時候,她為什麼竟會有阻止這一切的錯覺?
是因為什麼呢?
頭腦昏昏沉沉的清言,根本想不起來。
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那雙幽深又深情的長眸,她又覺得滿心歡喜,想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然後,竟有人將他叫走了!
真是氣人!
好像是什麼先生……哦對了,是聞先生,那不是他最信任的謀士嗎?
她依稀記得,他與那位年紀不算太大,卻十分喜歡老氣橫秋的先生很是相得,那麼,他們為什麼會在新房的門口吵起來?
清言努力地壓製著滿心少兒不宜的念想,支棱著耳朵,總算聽到了那麼一兩句。
“……有詐,不要……”
不要什麼?
清言等著人回答,卻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聲響。
不過,最後她還是聽到了。
“天下已定……這是本王唯一奢念……先生,請你回去吧。”
男人的聲音清冷的好像秋日的霜華,難過是有一些,更多的卻是輕鬆,順心如意的那種。
這個聲音好聽的緊,就是好像還有些許的愧疚,讓清言的心也跟著微微的顫了顫。
她突然覺得很是不適,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忘記了一般,但就是記不起來。
再然後,門開了,又關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兒回來了……
兒臂粗的紅燭亮到了天明,大紅的錦帳中,女子的嬌聲如泣如訴,婉轉惑人……待到聲歇,已是天明。
顧西華額角見汗,望著懷中軟成一團依舊需索無度的人兒,雙唇殷紅的像要滴血,麵色卻已蒼白起來,他的一顆心仿佛被綴上了千斤巨石,忽得掉了下去。
沒用。
商樂儀那過毒的說法,是假的。
她騙了自己,害了阿言。
“來人,將商樂儀送回草原,賜鴆酒。”她想回中原,那他便讓她死也回不來。
顧西華聲音仍舊清冷沉穩,但他的體力卻在飛快地流失。
這當然不正常,但,想必這就是過毒的後果。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也是好的。
而一夜未眠的聞驚鵲聽到這話,卻麵色一變,半晌,有些頹然地歎了一口氣。
果然被他說中了,商樂儀和商樂道有詐,他們的話,根本不可信。
可,現在也晚了。
好在,王爺做此決定之前,倒也安排妥當,這天下,不至於亂……他的理想也算是完成了,隻是,如今卻沒有了一絲的歡喜。
聞驚鵲又歎了一口氣,罷了,天下代有才人出,他這把老骨頭,也該退下了,等……以後,他便也告老還鄉,做個富家翁去吧。
當然,最後他這灰心喪氣的想法並未實現,這一切,要感謝一個人,一個敵人。
楚王大婚之後,便不怎麼出現在人前,就連與王妃一同入宮拜見陛下都不曾,這不能不讓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