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縣城的麵積本來就有限的很,從最南邊走到最北邊,晃晃悠悠的也隻需要二十來分鍾。
所以我會選擇跟兩個男子走,其實更多的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小縣城就那麼大,即使出現變故,逃脫對於我來說是很容易的事。
現在回過身去看那次的事情,才發現就是因為我對於自己打架的實力太過於自信,所以才會有了那一次的遭遇。
對於我來說,那一次的遭遇是我生命中有限的幾次大災難之一。那是深夜裏驚醒我的噩夢。無數個夜晚,我在夢中再次親臨那段變故,心仿佛就要向上漂浮然後擠出體外。偏偏我總是醒轉不過來,我急促的張揚著手臂想要抓住一絲依靠,可惜那隻能帶給我更大的驚嚇、更多的傷痛。好不容易從熟睡的夢魘中睜開眼睛,卻也隻能蜷縮在床尾,雙手緊緊的攥著被子,兩眼空洞的望著無盡的黑夜。
我常常會詛咒那一群帶給我噩夢的人,是他們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但是靜下心之後,才發現其實那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年少的囂張與無所畏懼把那噩夢生生的牽引進了我的生活。所以,與其說那夢魘是別人烙在我心靈上的印記,還不如說那是我應得的報應。佛語說“因果循環”。其實我的作為也早就注定了我會遭到命運的唾棄,隻不過因為事先我不懂得反省,所以無可避免的經曆了那一場報複。
隨著兩個男子順著街道差不多走了五分鍾,穿過縣城中心的那座小石橋,到達小城的另一邊街道。
街口左轉之後,兩個男子停下來,“到了。”
那裏還處在小縣城的中心位置。那一條道路我走過好幾次,隻不過每次都是急匆匆而過,根本就沒有留心觀察四周的景物。那天跟兩個男子走的時候,我卻驟然起了閑心,一路四下打量起來。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留意兩個男子會帶去到那裏。
隻是在不知不覺中隨著兩個男子走到目的地之後,聽到他們的聲音我才驟然醒轉。抬頭一看,身前的樓麵上豁然掛著一個大大的招牌,上麵一群衣衫不整的妖嬈女人擺著各樣的陶醉狀,招牌的正中寫著三個大字,“夢芭啦”。
那一刻,我後悔無比,直恨不得把時間倒撥,然後重新走一遍那條路。我確定再走,我就隻需走到一半路程就能猜到要去的地方,那樣我轉身即可以逃走了。可是時間總是最無情的,它鄙視所有藐視它的人,同時也會報複所有藐視它的人,而報複的手段就是讓人後悔。
看到那塊大的有些離譜的招牌,我終於想起了兩個男子口中的“豹哥”是誰。估計在那個小縣城裏聽到“豹哥”的名字之後,卻不會立馬將他與“夢芭啦”聯係起來的人也就隻剩下如我一般的外來人吧,或許還有剛進城的農民。
“夢芭啦”是小縣城最大的歌舞廳。屬於肖家的三大產業之一,主要經營者即是人稱“豹哥”的肖豹。
其實也怪我大意,在小縣城能夠被人稱作“豹哥”的還能有幾個?隻要稍微一推測便能知道答案。偏偏那天我被邱瑾臨走的那眼神給衝昏了頭,繼而又被兩個小鬼頭一陣打擊,再加上過於自負,所以自始至終我都沒能讓自己靜下來。
當我被兩個男子喚醒的時候,想要後悔已經晚了。
肖豹會派人找我,很明顯是因為肖康健的事情。肖康健轉身時眼裏的那團火終於燒起來了。
站在“夢芭啦”的入口,我的心裏驟然生出一絲怯意。那會從佟勇他們口中聽到不少關於“肖家三虎”的事情,對於肖家的霸道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了解。“肖家三虎”在當地的確可以算得上一方霸主,他們在很多時候甚至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小縣城流傳著一句話,“與其給某個政府官員行賄,那還不如直接把禮送到肖家”,由此可見,肖家的橫行到了何種地步。所以我心裏騰升起了一股怯意,長那麼大第一次感覺到心弦的跳動是因為恐懼。
見我遲遲不動,先前一直與我搭腔的那個男子走過來攬起我的手臂,“走吧。”
那時候,再也感覺不到男子的聲音好聽了。突然覺得那聲音像是夜裏三更閻王的招魂貼。招魂貼一到,生命的臨界點也就到了,就隻能站立在原地等著牛頭馬麵前來引渡我的靈魂。
我甩開男子的手,眼神裏滿是抗拒。
“我根本就不認識‘豹哥’,他找我做什麼?”我故作鎮定。
聽到我的話,先前那個男子沒有再回答,倒是另一個始終不語的男子說話了。
“哪那麼多廢話!隻要知道豹哥認識你就行了,走吧。”
那個男子卻沒有先前男子那般的風度,他的話語中透著很大程度的不善,似乎他是在鬱悶“豹哥”給了他一個“緝拿小屁孩”的任務。從一開始我就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