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覺睡的很長,也很沉穩。睡夢中一直有一個淡淡的清瘦身影輕輕的婆娑著著我的麵頰,喃喃的床頭歌不斷的在耳邊縈繞。
那個清瘦的身影讓我覺得安全,在她的撫慰中,我似乎又回到了生命的初始點,享受著最原始的溫暖。
隻是那個身影太過於模糊,我想要睜眼看清她的麵龐,卻發現無論把眼睛睜的多大,也隻能看到一點淡淡的輪廓。於是我隻能依照氣息去判斷。那身影似乎是媽媽,也似是外婆,還有點像是邱瑾,甚至也有點肖雪的味道。我無從捉摸,找不到答案。
但是那種沉穩的安全感卻讓我覺得真切。我貪婪的沉浸其中。
待醒轉的時候,窗外已然月明星稀,黑幕高掛。我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
睜開眼,發現病房裏擠了滿滿一屋子人。邱瑾、佟勇、陳龍、李光明、鄭可、肖聰敏,他們居然都沒有上學校去!圍在我的病床周圍他們似乎正爭執著什麼,異常激烈。我沒有心思去關注他們在爭論什麼,因為目光越過他們,我發現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離門口不遠處,一個人正站在那裏饒有興致的看著幾個家夥爭吵,似乎樂在其中。因為肖龍踢在我頭上的那一腳,我的視力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再加上那幾個家夥老是在我眼睛前晃來晃去的,我竟然看不清遠處的那個人是誰,隻隱隱的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哎,你們吵什麼?就不能消停點啊,我是病人哎!”著實有些忍耐不住那些家夥的聒噪,我出言叫到。其實也因為嫉妒他們能夠那麼投入的用力爭吵,同時也有些不滿他們對我的忽略。再怎麼說我也是傷員嘛,既然都來了,那總得有一個兩個人應該把目光始終停留在我身上才對呀。畢竟被關注總是會讓人幸福。
不知道是我的聲音太小,還是那些家夥實在是投入的有些過分,我出聲表示了我的存在之後,他們竟然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依然激烈的爭論著。
“我覺得我說的那樣才最有道理,你們想啊,我們六個人不是?一人一天嘛,星期天我們一起下來。這難道還值得質疑?”隻見鄭可幾近於用盡全力大吼起來,才終於將一幹人等的聲音壓了下去,然後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在我的印象中,鄭可是屬於那種比較乖巧的學生之一,性格就像是潺潺而流的小溪,永遠都是那麼不疾不徐,永遠都是那般的輕柔,永遠都用自己的柔嫩包裹著溪底的卵石。而那時候站在病房裏與幾人爭的麵紅耳赤的那個人當真讓我訝異了一回,他還是鄭可麼?
“你說的是沒錯啊。一人一天也真的蠻公平的。”佟勇接過鄭可的話,“可是你丫想過沒有?你是‘火箭班’的呐,那是二次提速以後的火車,要趕上就必須準點。我們幾個反正就是破罐子,再摔摔也無所謂。可是你不一樣,平常不耽擱的時候你都整的那麼疲憊,要是一周再耽擱一天,靠,那你丫的非得散架不可。”
佟勇的話剛說完,一旁的陳龍立馬搭上腔,“勇子說的沒錯,你不能耽擱。而且‘小聰明’和光明也不需要,畢竟我們仨和璞子在一個班,我們請假會方便的多。你們那個班主任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所以就我、勇子和邱瑾平分周一到周六的時間,周天你們再一起下來就是了。”
“靠,為什麼啊?鄭可那那一天你們占了就得了,為什麼要霸占我們的啊?難道璞子就不是我們的兄弟了?”
聽到佟勇和陳龍的話,肖聰敏和李光明異口同聲的抗議到。而我也終於弄清楚了他們爭吵的內容,竟然是為了照顧我的事情。
“行了,你們別吵了。當我死了啊。”那一刻我確定自己的眼裏是噙著淚花的,我不忍他們再繼續爭論下去,大聲的吼了出來。
“誰要你們請假照顧我了,你們問過我了麼?”
“璞子,你醒了!”
邱瑾離我最近,她一個箭步便跑到了我的身前,像是撿著寶一樣的抓住我的手。
“怎麼你也跟他們一起鬧騰呢?”看著眼前的女孩,我強忍著胸腔裏泛起的那一絲酸意。
邱瑾很自然的將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他們也是好意嘛,都是擔心你呢。不準生氣!”
說完她故意的翹起小嘴,假意嗔視著我。我確定在遇見我之前邱瑾隻是一個冷冰冰的不知人間冷暖的漂亮女孩,她怕受到悸動的青春影響,所以總是冷麵接觸世界。但是我卻讓她改變了。雖然說不上為什麼就那麼確定是自己讓她改變的,可心裏就是有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