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漸鴻臉上已沒了什麼溫潤模樣,他眼角微微下掛,看起來很陰沉:“本宮沒瞎。”
幕僚道:“殿下,既然睿王不識抬舉,那京郊剿匪的功勞,您就不能再相讓了。”
“本宮計較這等蠅頭小利做什麼?”蕭漸鴻皺眉,“蕭遇辰平了西北回來,那麼大的軍功,父皇也不過不痛不癢地封了個親王。京郊剿匪的事就是全記給他又能如何?”
幕僚道:“殿下說的是,睿王不得聖眷,此功便是記給他,也不要緊。但殿下一直身在朝堂,沒機會於軍中建功,世人隻知太子賢,而不知太子勇,此功於我們,卻是個錦上添花之事。”
蕭漸鴻眼睛一亮,頷首認同。
這番對話發生在太子的豪華馬車裏,卻一字不差地被記錄下來,半個時辰後就被送到了蕭遇辰書房的案頭上。
但蕭遇辰此時沒時間看。
他一個箭步到了花白胡子的李院使麵前,嚇了老頭一跳。
意識到這點,他又稍作收斂,才問:“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回稟王爺,王妃娘娘是……是有孕了。”老頭縮著脖子磕磕絆絆地回話,生怕睿王爺怒火中燒再殃及他這條無辜的老魚。
誰都知道,這對夫婦自賜婚開始,就沒好過。更有小道消息,說他們近日才圓房。
蕭遇辰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閃現極其複雜的情緒,但轉眼就消弭無蹤。
“幾個月了?”他沉聲問。
老頭一腦袋冷汗劈裏啪啦往下掉,手指頭掐來掐去,半晌才道:“三個月,左右不過六七日,老臣不若奉禦大人醫術精湛,不如……”
蕭遇辰斂目道:“母後曾說,徐奉禦確實醫術精湛,但問孕事女病,還是您穩重。”
老頭聽不出他語氣中有什麼意思,但這活卻是不能不接:“王爺抬愛,那老臣就全力以赴診治王妃。隻是,王妃內腑有舊傷未愈,又常年鬱結於心,若用藥,怕於胎兒有礙,若不用藥,怕人不長久。不知……”
他說的是實話,但也未嚐不是試探。
蕭遇辰看了一眼床上眉眼緊閉的人,沉吟了一會兒道:“一切以大人為重。”
老頭眼珠一轉,道:“是,老臣這就開藥方。”
床上的曲瑤手指動了動,想握成拳頭,但強行忍住了。
她是在老頭說她懷孕的那個時候醒的,那時候已失去了阻止老頭捅穿她秘密的先機。
她隻能閉著眼聽兩人打機鋒,耗盡了兩輩子的定力,才維持住平靜,安安穩穩地做個“暈倒的人”。
她得找機會,趕緊走!
她一個穿越成王妃的女人,手握催眠大法,男女老少飛禽走獸無所不能催,卻收斂鋒芒沒按套路弄死顧婉那柔那個小賤人,收下蕭遇辰這顆大豬蹄,拋棄走向人生巔峰的路,為的什麼?
為了在這個沒wifi,沒手機,沒一切現代化便利工具的農耕文明時代玩野外求生嗎?
當然不是!
她放棄錦衣玉食的安穩,一半是為了自由,另一半就是為了肚子裏這塊肉——
她在穿越後的第一天,就懷了個孩子,但這孩子不是蕭遇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