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花廳夜宴開場。
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不絕於耳;酒酣耳熱,鶯聲燕語惹眾賓歡。
趙王覺得,這是他在河沁城中過的最為酣暢痛快的一日。
事實也確實是。
他們玩的盡興,大呼不醉不歸,直到過了子時,氣氛還是很好。趙王中途去換了一身衣服,又回到宴會上。
場中嫋娜的舞女中最美的那個借著從梁上垂下的飄帶做飛天之姿,洛帶翩躚地繞場而飛,最後輕盈靈動地落到了趙王身邊,在邊解開本就不多的衣裳,邊將自己往趙王懷中揉。
滿場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哄笑,還有人大聲叫好。
異變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那舞女猛地拔了頭上鋒利玉簪,一下紮在向趙王胸口。
隻可惜,趙王穿了軟蝟甲,玉簪應聲而斷。一擊不成,舞女又拔第二根。
可趙王哪裏還給她機會?當即將她丟了出去。
而這時候,場中嫋娜舞娘已紛紛化作刺客,殺向賓客。
一時間場麵大亂,歡聲笑語被驚呼與慘叫替代,絲竹管弦被斧鉞兵戈交擊聲代替,聽聽碰碰交織著鬼哭狼嚎,掀上雲霄。
但這夜,後院廂房裏的曲瑤睡得很沉,她什麼也沒聽見,綺夢酣然。
窗外守她的人或許也聽見了,但他隻為守她而來,不動如山。
第二日一早,曲瑤就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昨晚發生什麼了?”她問前來伺候的侍女。
侍女道:“回小軍師話,昨夜有女刺客化妝成舞女入府獻舞,趁著王爺與眾賓客酒醉,便大開殺戒……”
曲瑤一個激靈:“怎麼樣了?”
“王爺武功高強,這等下九流的烏合之眾自然傷不了他,隻是有些醉的很了的賓客,死傷慘重。”
“刺客呢?”曲瑤最為關心的,其實還是這個。
“舞女們都已伏誅,但圍攻王府的那些,卻逃到城中去了,王爺已派人去抓。”侍女頓了頓,又道,“小軍師可好些了?王爺說,若您好些了,便去議事廳。”
曲瑤心中有點不安,用飯後就匆匆要往議事廳趕。
但路上王振攔了她一下:“昨晚趙王死了好幾個心腹,聽說他本人也傷了,你非要去觸這個黴頭嗎?”
“我會見機行事的。”曲瑤挑眉瞥了他一眼,“而且,若真有什麼危險,你還能看著我去死不成?”
王振無奈極了,隻能跟著她過去。
才到議事廳門外,曲瑤就聽見裏麵趙王暴怒的聲音——
“竟然全都藏到百姓家了?百姓還維護包庇刺客?來人,傳令左曉軍讓他帶分一萬人馬速來河沁,以安王府為圓心,往外屠城,直殺到那百來號亂民都被交出來為止!”
曲瑤太陽穴突突地跳,她趕緊衝了進去。
“殿下,不可。如今您若是繼續在河沁用強硬手段,必然會變成不死不休的結局,這於您百害而無一利。還是當懷柔啊!”
“你放屁!”一個吊著一隻手的幕僚衝了出來,大聲道:“若無你這姓姚的三番四次縱容,刺客又怎麼會一次一次地殺進來?這般刁民還以為咱們王爺軟弱可欺,怕了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