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平列車西站一公裏外。
脫軌列車倒伏在路旁,像是兩片碾癟的蛇,盤盤曲曲在荒草蓬鬆的原野。
木連的列車在前麵停下了。
這會兒是大中午,他指揮著哄騙來的城邦護衛隊支援遠平,五百名軍士、十四名火車工人和三名醫生,兩具老舊型號的白霜陸戰機甲,單兵電漿射彈槍一百支,輕機槍三挺,重機槍一挺,彈藥六百公斤,這就是他們的軍備。
木連帶著三名醫生和十位戰士趕去救護邊歆,剩下的武裝隊伍暫停檢查裝備。
邊歆趴在地板上,因為不斷失血,體溫流失地很快,她覺得有些冷,地麵的灰塵味也很嗆鼻。
撕破秘境後,原地留下的就是列車的本貌,空蕩蕩的廢鐵機器裏,隻有邊歆和本地人兩個活著的。那些畸變的乘客們依舊在遠平列車西站進行破壞。
木連順著機械心髒的指引找到邊歆,她被鐵鏈洞穿,傷勢看著相當嚴重。三名醫生裏兩名是實習生,他們都是木連從醫院裏拐出來的,這會兒本著救死扶傷的職業道德開始施救。
黑刃切不開鐵鏈子,這把武器並不是以削鐵如泥而優異,隻是對虛空特攻而已。事先準備不夠充足就是如此,沒有專門的剪切工具,用鏈鋸肯定能鋸開,但震動會對傷者造成二次損害。所以隻能把鐵鏈一塊打包搬上擔架,列車裏已經整理出了一個緊急手術室。
旁邊的本地人受傷更嚴重,脊柱斷裂的傷勢,必須得送回城邦裏治療,眼下他們就打算直接打進遠平城邦裏去,在那裏找更好的醫療環境。
邊歆此時視力模糊,被翻轉過來時,透亮的天光晃了眼,她總算是有點活氣了,“木連……”她胡亂地擺著手,看樣子更像是醉酒。實習生把她亂晃的手按住,免得她在神誌不清中誤傷自己。
木連站在機甲裏,禮節性的寒暄就略過不提,“好好休息吧,這場子我接手了。”
邊歆被抬出去之前問了一句:“那娘們死了嗎?”
蒼白色的女人被黑刃切過之後,原地化成一灘煙燼,幹燥的粉末與結晶碎片,她倒不像是死了,而是從世上脫離了出去。
機械心髒搏動了一下,低緩的女聲在木連耳畔響起:對普照學社的成員們來說,死亡是一座永遠不會抵達的岸。生死之隙無厚無間,卻也是無止無盡。倘若我們所謂一切逝者已矣,對他們而言,都隻是沉睡於死生之間的安詳之地罷了。
木連轉告邊歆:“確實是死了。”
她放鬆地歎了一口氣,“那就好,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烏鴉嘴……”
“病人別說話了。”醫生板著臉,看起來很有些緊張感。
另一頭擔架上的本地人被摘下呼吸麵罩,露出被血和唾沫浸地通紅一片的臉,他小聲問:是城邦的援軍嗎?
木連笑著回答,“你就當是吧!”
……
車站遇襲的消息傳來後,遠平城邦政府大樓裏亂作一團,官僚們第一時間提桶跑路,留下小職員們在座位上發呆。城裏大公司的主管和董事們也不約而同搭了同一輛特快。真正跑得快的,早在聽說海閣城邦被占領時就溜向內陸了,跑得晚的正好遇上邪眼學社的車,一發就歸了西。百年前民聯體男兒武德充沛,百年後邦聯娘炮費拉不堪。忠誠的城邦長駐警備部隊隻剩下一名少校,三名中士,其他軍官也沒了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