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英子把正要端出去的飯菜又端了回來,“砰”的一聲就放在桌上,大口的生著悶氣。
這一放,倒是把正在熟睡的糖給驚醒了,綿綿地哭起來了。
哭什麼哭!
就知道哭!
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子,不是滋味,有些失落,卻還有糖的哭鬧來打攪,索性還是進屋把糖抱起來。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糖哭個不停,怎麼哄也不聽,手底下一熱,聞著好像有股臭味,這娃竟然拉屎了!還拉在了新買的褲子上。
才想起來今天還沒給孩子把屎把尿。
真是晦氣,抓出糖的小手就是猛地一拍。
正想撒撒氣,糖哭得更大聲了。
原來之前拇指關節那的結痂,被英子給不小心打掉了。
估摸是疼了一下,糖看著英子陰沉的臉,哭得更大聲了。
還沒好,結痂又掉,這是要留疤的。
隻是這個才結痂的小傷口,竟成了多年後,無法抹去的疤痕,成了英子給糖唯一的紀念。
生產完的女人總是孤獨寂寞而多疑的。
英子一點心思都沒有,匆匆哄了哄糖,滿腦子想著工人們嘴裏說的初戀情人到底是什麼樣,和文強又有什麼關聯,現在的回來對自己又意味著什麼?
男人和女人在事業與家庭中的公平性,天秤總是傾斜向男人。
而女人,總是無法逃脫命運的既定。
從關在門內的爭吵,打架,到直接在院子裏,各家各戶的正大堂門前,
兩個人扔碗爭鬥,好像是一場無休無止的鬧劇,圍觀了糖的奶奶爺爺,圍觀了這座房子裏空蕩蕩絕望的心寒,圍觀了糖傻傻而不敢放聲大哭的害怕。
曲終人散,戲到最後,沒有人喝彩,留下的是在每個人與心裏久久不去的震撼。
仿佛是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無藥可治。
英子的落寞和擔心,恐怕隻有這座高牆內的庭院能應合。
短短的不多的幾月,這座小樓竟有如此變化,隻是越繁華,越無人可靠。
英子常常一個人在糖熟睡後,倚著窗,看斑駁的窗戶那爬著的蜘蛛,以及背後那些忙亂的身影。
這種毫無寄望的情緒,像是一條蛔蟲,默默的侵蝕著她的青春,她的情感,她的茫然……
80年代,是一個改革開放,科教興國的時代。
各種需要科教宣傳的訊息打開了他那敏感而豐富的神經。
那時糖的父親,正忙於創業。
經商,做與事業單位銜接的商業配套。
很快在大家還未開啟什麼是商業的時候,成就了自己的一片藍海。
糖的父親沉浸在製作和擴大規模的忙碌中。
儼然,年幼的嬰孩和產後需要陪伴的英子,是他不曾浮現起來的畫麵。
訂單,不斷地湧來……
需要人,需要人,需要招收新的工人,一時間去哪裏找?
糖爸每天都更忙碌了,甚至發動了親戚一起來幫忙。
“有你的信.。”
沒來及看是誰送來的。打開牛皮紙信封上幾行娟秀的字體赫然映入糖爸的眼簾。
難道是她?
小心地拆開信封把信紙一揚:“文強:你還好嗎?我回來了,聽說你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無論如何,作為老朋友,還是要祝賀你了!這次我從香港回來,是有事想和你談,明天下午4點,我在老地方等你,麗玲書。”
猶如一道閃電,前前後後,那些年的糾葛,本以為已經忘卻了,卻又這麼遂不及防地襲來。
把紙握得太緊,以致於旁邊的人以為出了什麼事,上前關心,糖爸才緩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