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強出院後回到家,糖才知道父親竟然還做過了手術了。
當大家都一副已經習以為然的知道一切是為了什麼的時候,糖才發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什麼都不知道。有些東西,打著愛的名義去關懷,去給別人設限,可是卻不曾想,那些蒙在鼓裏,最親的人,內心會有多麼的憂傷和感到不被重視。
大家都到文強和麗玲的新家去探望。
文強的床邊是麗玲,和站在麗玲後麵的曦宇。
而糖,一個人,站得遠遠的,前麵的三人,手挨著手,多麼和諧的畫麵。
糖長大了,不願融入,也不想假惺惺地去融入。很多時候,這種場麵,讓自己感到為難,也讓自己感到做作。
糖奶讓糖上去和父親說說話,使了使眼色。
糖遵照,隻得應聲上前,什麼都沒說。卻見文強有些蒼白的臉色硬是擠出了:“最近念書怎麼樣?你糖奶也是關心你,怕影響你的學習,所以也沒告訴你。現在有來看我就很好了。回去好好念書!”
也不記得之後還囉嗦了些啥,糖就一腦子嚶嚶嗡嗡的一片空白。
沒多久,糖奶回去的時候,帶著糖。
臨關門的時候,糖轉了身過去,看了看那個在床上休息,還吊高著腿在休養的文強。
麗玲和曦宇都沒有出來送送。
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就是個多餘的。
轉回身,糖敏感的神經一觸即發,街上的天空被屋子的棱角劃出了彎彎曲曲的曲線。
一隻受驚的鳥兒在電線杆上忽然叫了起來,越來越多的摩托車,橫衝直撞,好像一不留神,就會把自己給帶到另外的境地……
寒假的時候,糖和表姐一起去打工,每天給附近的醫院醫生們送餐,賺取零雜的零花錢。
那是糖第一份兼職,賺取的第一份屬於自己勞動換來的錢,雖然隻是100元,卻足足是糖大半個寒假辛勞的見證。過年的時候,糖用這筆錢,給自己買了件史奴比的灰色的裙子作為新年穿的衣服。糖如獲珍寶。
暑假的時候,糖也會來父親的餐廳幫忙。
除了洗菜以外,糖有時也幫忙分菜。那時的餐廳,是把廚師炒好的菜,均勻的分到一個個小碗裏,然後由客人挑選需要什麼菜品,直接放在自己的餐盤上。
糖依稀記得,自己為了能把有限的菜分得更多的碗,總是稀稀疏疏的偷工減料,本以為多分幾碗可以換來父親的讚許,因為那樣他可以多賺幾碗的錢,卻不想,客人們紛紛投訴了最近的菜量太少了,使得父親在來視察的時候,顏麵盡失,嗬斥了糖,並生氣地揣了火爐的門罩,糖自知理虧,看著父親在自己眼前那樣生氣發火,心裏害怕委屈極了,不知所措。
因為這樣的事件會影響餐廳的生意和口碑,而為了口碑的傳承,父親花費了很多心血,年少無知的糖,本以為自己的小聰明能換來讚許,卻深深影響了父親的經營餐廳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口碑。
在那個物質快速發展的年代,要成功並不容易,除了資本,還需要機會,在資本和機會都沒有來臨的時候,人們能做的就是腳踏實地,用最好的質量和最用心的服務積攢聲譽和客源。
但這樣惶恐而踹火灶的那一瞬,卻深深觸動了糖,以後見到父親也會情不自禁的條件反射,不由自主的害怕和遠離,。
暑假,在蟬鳴聲中,焦躁中渡過。
打工兼職嚐試付出勞動賺錢的小刺激和小挫折都深深影響了糖。
家離書店不遠,糖最放心也最能療傷的地方就是在那個安靜角落。
翻開一本書,和不同的智者交流,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收獲。
每當心事繚繞,走進書店,出來時總是帶著答案和方向,很慶幸有這樣的地方,糖有了這樣
一個心靈安放的角落。
很快,隨著開學的到來,糖更加充滿活力的投入到學習中去。
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晨讀,6點半吃早飯,7點出發去學校,7點20分學校晨讀,8點上課。
每天的每天,糖都過著非常有規律並充實的生活。那些曾經陪伴在桔燈下的各種名人名言,好詞好句,那些充滿理性,奮鬥,熱情,純潔的理念充斥著她的大腦,她的文章裏,常常閃現出深刻的感悟,成了老師每每作文評獎的朗讀範文。
突然發現,如果說語言是一種力量,文字有時比語言更加的深刻而豐富。
在糖的努力與興趣的指引下,她第一次參加了市裏麵的作文比賽,獲獎了。
也很快因為演講與寫作,良好的書法功底和優美的領唱的音色,被學校選派參加了各種比賽。
像是一場和春風的邂逅。在課堂上,在升旗儀式裏,在各種活動裏,糖仿佛一隻突然降臨的小鳳凰,也成了學校,年段特別受同學和老師關注的學生。
很多人不曾認識,他們卻已經能對在麵前耳熟能詳的糖或高山仰止,或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