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蟬鳴,聲聲入耳,焦躁卻木訥,好像把時間拉得很長很長,把記憶拉回很近,很近……
不經意間,阿正想起了麗玲。
此時的她,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齡,人一忙起來,總是忘乎所以,好像以前一些看似重要的東西,也會漸漸模糊自己的重視程度。
最近這段時間,麗玲感到一種深深的力不從心。無論是事業上,公司裏,還是文強那。
距離感,陌生感,在兩個人之間,從未走遠,卻又漸漸靠近一般。可能兩個都太忙了吧,還是文強發現了什麼?應該也不至於,如果真有,反應應該是很強烈了。
想起還在香港的曦宇,麗玲是矛盾的。
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身邊,享受著天倫之樂。
可是曦宇,不知什麼時候起,長大了,那依稀可見的模樣和輪廓,像是一個梗,隨便什麼人說像誰,自己敏感的神經都會跳動起來。
隨著一天天的長大,每次遇到曦宇,麗玲都感到內心深處傳來的一種焦慮,一種呼喚,好像所有的一切,不必解釋,不必澄清,都會有個結局。
有的時候麗玲總是會對著房間裏的抽屜發呆。
裏麵除了那些塵封的照片紀念冊,重要的首飾,還有一份紅色文件夾外麵用牛皮紙包好的文件。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收到這份報告擺她麵前的時候,她顫抖的手,以及慌亂的眼神。
單子散落了一地,麵對窗外霓虹閃爍的街頭,自己徒然的惆悵,那種無法與任何人商量,隻能自己去決定的毫無頭緒,像是街上嘈雜的人聲鼎沸,不斷地向自己襲來……
是的。
那一天,她永遠也忘不了。
那一天,婚禮並不那麼奢華,氣氛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熱烈。要嫁的不是自己所愛之人,堅持了那麼久,還是沒有逃得過上天的考驗,一切都是徒然,麗玲仿佛可以聽到心裏麵的另外一個自己對自己的嘲笑。
那一天。她喝醉了,第一次想要讓自己在醉意裏死去。讓自己可以忘記文強,忘記阿正,忘記青春,忘記所有……
然而,夜幕依然降臨,黑雲依然密布,所有的喧嘩之後,是無限的空白。
她好像在黯然的月光裏看到文強,看到他為自己癡,為自己癲,為自己嗔,為自己狂……
隻是,隻是,隻是所有的以為在陽光漸漸灑滿屋內的角落裏,當阿正的手輕輕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才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裏走出來。
鼾聲輕微,緩緩地悉合,從阿正那裏吐納。
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靠得自己如此近,如此安然。
麗玲從床上起身,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前貼著的紅雙喜,看著窗上,看著木門上,看著桌上,看著所有所有的喜字,她才徹底接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原來一切竟不是夢!
一邊梳著發,一邊流著淚……
這一生,終將是辜負了!
不多久的時間,在自己頻頻嘔吐困倦的反應中,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誰也無法感受到,當她得知自己懷孕時的那一份心酸。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文強,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以後的阿正。她想過放棄,卻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那些懷裏抱著的嬌兒,那些綿綿稚嫩的啼哭聲,她終究沒有舍得下手。
和文強在一起的那些山盟海誓,那些和愛情有關的承諾,都好像是一麵鏡子,總是映照在麗玲的心上。
終究,阿正的溫柔以待並沒有換來麗玲的回心轉意。
麗玲實在無法接受當文強得知自己和別人生下孩子,會不會嫌棄自己,自己和文強的未來是不是就已經永遠無法跨越了?
一切,隻能找到文強,隻有先逃離,離開這裏,不管文強能不能接受,不管文強的家裏如何阻止他們在一起,隻有和文強在一起,才會有打算。
柴火間裏的誓言,麗玲沒有忘,她相信文強也不會忘記。
然而,好事多磨。就在麗玲為了避開眾人,抄著小路去往文強家裏的路上,卻遇到了搶匪。
去香港那一路上的坎坷,那不分白天黑夜的眼淚隻有麗玲清楚,什麼叫辛酸,什麼叫絕望。
有幸的是在香港遇到了父母曾經救濟過的鄰居,才避免了災難,並順利地生下曦宇。
直到,用了自己幾個月的工錢托人打聽到的信息,才知道文強已經結婚了,娶了別人,並且他的新婚妻子也有了身孕。
那些日子,眼睛都快哭瞎了。
命運的不公平,山盟海誓的不可靠,一切的怨恨和委屈都隨著曦宇的出生毫無保留的一湧而出。
麗玲決定努力爭取到支持的力量,找到靠山,獲得信任,才能得以脫身。
你說命運不公平,它卻也在你無助到要放棄的時候又再次點燃你的希望。
直到後來幹爹幹媽的幫忙,自己努力的討好,換來了香港那邊社會勢力的支持,得以解脫,獲得自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