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甘願為你(1 / 2)

沒有向導,沒有隨從,沒有婢女,周婉柔獨自一人走過喧鬧的街,出了城門,走向彎彎的小路。

小路兩邊的田野裏,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腰,壯碩的穀子已經微微變黃,離豐收不遠了吧?

幾個鄉下小孩歡樂地在路邊嬉鬧,還有一個調皮的小男孩不小心撞到了她,他害怕地抬著頭望著這位陌生的姐姐,生怕她會打自己。周婉柔也望著他,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還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小男孩像是終於放下心來也衝著周婉柔笑了一下愉快地跑回小夥伴們的身邊,最後還回過頭來看著她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靨才跑開了。

周婉柔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多麼無邪多麼溫暖的笑容。

繼續往前走,穿過一片橘子園,她見到前麵有個茶寮便走進去吃了碗麵歇歇腳。吃完麵,向店家問了路,便繼續趕路。已經走了半天的路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竟能如此堅強,似乎此刻有一道光一直在前方吸引著她,讓她能夠忍受著所有的疲憊和疼痛不斷前進隻為觸摸到它。

路越來越崎嶇,人煙也越來越稀少,到後麵甚至已經感受不到任何人存在的氣息了,隻有風在吵吵作響,幾隻鷓鴣偶爾叫幾聲以證明自己的存在。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她內心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點。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無遮沒擋沒倚靠的地方,她陷入兩難,該往回走嗎?若現在回去,太陽下山之前她還能趕回村莊,若繼續向前她不知道未知的深處等待著她的將是什麼?

躊躇再三,她終是不願前功盡棄,不管前麵是毒蛇猛獸還是妖魔鬼怪她都必須向前。

她拍拍走得有點抽筋的雙腿,擦了擦額上不知因為熱還是因為恐懼而滲出的汗珠,沒什麼能阻止我拿第一,我必須要讓他知道我會站在最高的地方等待著他的目光,我要望著他說,我無比優秀!

當夜幕降臨,她再也看不清前麵的路,求生的本能讓她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對可能到來的猛獸或獵人隱藏自己。

現在已是初秋,山裏的濕寒讓她抱緊雙臂給自己瑟瑟發抖的身軀聚集所有的熱量。這一刻她開始拷問自己,這麼做是否值得?心裏馬上有個聲音回答了她:值得!就算付出生命也值得,至少這一生我不是誰的附屬,我有認認真真地為自己活過。

在又冷又怕中她想到用吃來轉移注意力,隻要再想想表哥,也許心裏就沒那麼害怕了吧?隻要等到天亮就好了。

但她漸漸發現,表哥的樣子在自己的印象裏越來越模糊,他可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啊,怎麼突然想不起來表哥的鼻梁是這麼高呢還是這麼高?他的眼睛是這麼大呢還是這麼大?她一直在那裏比劃,最後竟哭了起來。

突然,她聽到一陣唽唽聲,該不會真的有猛獸吧?她止住了哭泣摒住呼吸,希望能聽得更真切一些。

聲音越來越近,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怦怦怦”的聲音,她恨不能讓這聲音停止。她輕輕地抬頭,竟見到火光,莫不是人來的。她想起那個獵戶,便覺得整個人天旋地轉。她雙手環抱著雙腿把頭深深地埋下去,她希望自己看不到來人,來人也看不到自己,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當她還在心裏默念:“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的功夫,不速之客已經舉著火把站在了她的麵前。

“姑娘,你還好嗎?”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該不會是幻覺吧?周婉柔慢慢地抬起來,餘光瞄到的真的是一個熟悉的麵孔,她趕緊抬起頭來確認:“馬甘!”她激動地站起來,跳進馬甘的懷裏。

原來,當你陷入荒蕪,任何一種熟悉都會讓你倍感安慰。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像抓住曙光一樣,這一刻他像個蓋世英雄一樣來到自己的身邊,她喜極而泣,所有的恐懼煙消雲散。

“表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馬甘的手懸在半空,他不敢抱她,也許越是喜歡越是充滿敬畏,生怕自己猥褻了她。

周婉柔終於反應了過來,鬆開了馬甘,也許剛剛她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許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下來,她癱軟到了地上。

馬甘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把她帶到石頭上坐下。自己又去撿了一堆柴過來生火。

看著她抱著雙臂,馬甘想許是她冷了,他本能地想脫自己的外衣給她。

“你要幹什麼!”

“我……我怕你冷。”

“你是傻瓜嗎?你衣服給了我,你不得冷死?”

“我身強體壯不怕。”馬甘嘿嘿地摸著後腦勺說。

“過來!坐下!你不知道兩個人都有體溫可以相互取暖的嗎?抱緊我。”

“這……我……”馬甘猶豫著。

“老是磨磨嘰嘰的,你究竟是不是男人!真讓人心煩。”

“是。”馬甘坐了過去,伸出手還是沒敢抱周婉柔。

周婉柔看不過眼,直接抄起他的手放自己身上:“睡覺。”說完躺在馬甘的懷裏,讓他當床當被當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