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上西街拐角處有一家麵攤,老板手藝很好,價格不貴,尋常百姓總愛來這喝點小酒,吃一碗熱騰騰的麵。
巽玉平常也喜歡來,他對食物的要求不高,山珍海味吃過,清粥小菜吃過。
一碗加了雞蛋的素麵,一碟花生米,炒出來的脆度比起餃餃的手藝差了些。但他不挑,扔了一個進嘴,淺淺一笑,頗為滿足。
麵攤老板上菜的時候,狐疑的悄悄打量。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對方來了兩三次,聽著其他桌的人議論紛紛,似乎是第一家糧油鋪老板娘的丈夫,整日裏遊手好閑,模樣甚好是個吃軟飯的。
那“第一家糧油”的老板娘貌不驚人,人心很善,供著吃穿還給納小妾,平日裏自己有的,小妾都有,很是公正。
女兒在麵攤上幫忙,正好就遇見了一次郭公子。
喬巧動了心思,她腿不好,二十三了都沒找到合適的人家,不然也不會降低到為妾的標準,想著若是主母心善,為妾也無妨,左右都是搭伴過日子。
托媒婆過去問一問,結果鬧了一個笑話。
巽玉麵不改色,由著老板用自以為隱蔽的目光打量,慢吞吞的吃碗麵,在付錢的時候展露出一個笑顏:“老板,我有點私事想拜托您一下。”
麵攤老板捏著他放在桌上的兩文錢同伴,心裏頗為忐忑:“什麼事兒?”
巽玉歎了口氣:“蒙上不白之冤,想要找人為我證明清白。”
麵攤老板捏著兩文錢跟燙手山芋一樣,扔回了桌子上道:“那您得找衙門。”
他摸了摸鼻子:“清官難斷家務事,解鈴還須係鈴人。”
麵攤老板:“……”
在後麵煮麵幫廚的女孩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捏的袖口褶皺,故作平靜道:“您有什麼事兒便說吧。”
麵攤就是支出來的一個小帳,裏麵人看的一清二楚,巽玉處於禮儀與老板說話,等著巧巧自個走出來。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勞煩姑娘與我娘子解釋解釋,在下並沒有招蜂引蝶。”
“巧巧。”麵攤老板擔憂的喚了一句。
巧巧,餃餃。
巽玉脫口而出稱讚:“好名字。”話說出口又察覺不妥。
喬巧此時陷入尷尬境地未曾留意他的話,製止住父親要阻攔的舉動,撐著身體走上前來,臉色蒼白:“我一時冒昧,給公子說來了麻煩。”
巽玉摸出了腰間的折扇,一臉若有所思,折扇輕輕敲擊額頭:“也不全是你的錯,的確是我太過孟浪。此番來也並非是興師問罪,隻是想請姑娘與我娘子解釋清楚。”
“該是如此。”喬巧爽快答應。
巽玉稍稍鬆了口氣,餃餃發了脾氣,一不高興甩袖而去,回到家中與他不言不語。
這姑娘發起脾氣來也不吵也不鬧,多半就是保持沉默,發誓要將沉默進行到底。
巽玉萬般無奈的去問三娘,三娘很忐忑的將事情的始末講述了一遍,眼淚汪汪,身子彎下,佝僂的可憐。
她也是無辜受害。
巽玉幾次試圖和餃餃溝通未果,於是乎就有了上麵那一遭,去找那係鈴人了。
餃餃掃地,將門口的塵土清理幹淨。
路邊的賣絹花大娘瞅了兩眼,又往隔壁酒家看了看。
鄭氏搬了個凳子往門口坐,穿著後衣裳鼻子還是凍得發紅,看著俏麗惹人憐愛,她道:
“我說餃餃,你別怪外邊風言風語來的難聽,你家男人這一視同仁的做派,著實不好看。昔日我還覺得你是大度,原來你是不懂。哎,你這心也忒大了一些,居然給安排在了自己家旁邊,跟金屋藏嬌似的,正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
餃餃臉色一沉,不愛聽了,看了看屋裏縮手縮小幹活的魏三娘道:“那是我親戚家的妹妹,誤會而已。”
的確是妹妹,沾親帶故,但關係不是很親近。魏柳村算是附近村子裏比較富裕的,地多還好種,一些窮苦男人會選擇入贅這樣不體麵的方式,魏三娘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個。沒自尊的男人自然不介意買兒賣女,餃餃是同情魏三娘的,她不高興是真的,不遷怒魏三娘也是真的。
鄭氏和賣絹花的大娘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
巽玉那樣俊俏的人,就算是吃軟飯靠著娘子養著也不見得會安分守己。隻瞧著那張臉就蓋上一個花花公子的頭銜。
賣絹花的大娘好心提醒道:“餃餃,你可得看緊了你的錢,男人手裏不能放錢的。”
餃餃敷衍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