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片狼藉,那些叛軍有三四百人,如蝗蟲過境,好端端的青山綠水小村莊被燒被砸,家園毀於一旦。
那些叛軍將村莊內的糧食搜尋了一番,發覺少的不像樣子,猜到是村民早有準備上山了,搜尋過兩次,因為不熟悉地形又撤了回來。
但他們還準備進山,找到那些人搶奪糧食,在山中隱蔽一段時間,是領頭人的意思。
陳勝是黃歇手下的一員大將,行事作風和黃歇一般,在黃歇失敗以後,他果斷帶著手上兵卒撤離,猜到了顧奕肯定會在後麵追捕,進山反而成了唯一的活路。
也有人勸過他投降,那人被殺了。
陳勝自有梟雄之心,死都不降。
“將軍,那裏有人——”一個斥候大聲喊道。
山間樹木枯萎,並無遮擋,兩人蹤跡被發覺。
蓮花霎時一驚,本能的轉身就往山上跑。
隻聽破空一聲箭響,下一秒,蓮花應聲倒在地上,她背後被紮了一箭,鮮血直往外竄,手一抖孩子落在了地上,如一個厚厚的包裹砸下。
她淚躥了出來:“我的兒子。”
康瑞看見這一幕驚呆了,甚至不會動,憤怒之下的衝動被恐懼所遮蓋,他想去扶起蓮花趕緊跑,卻沒有勇氣退後,飛快的往前跑。
他還不想死。
可惜隻跑了兩步,破空的箭再次襲來,直接紮傳了他的腿骨。他哀嚎一聲,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
叛軍們手提兵刃將她們二人包圍,“將軍,應該是村民。”
陳勝手持弓箭走了出來,漠然的看了二人一眼,那一眼足以讓人膽寒。
蓮花害怕了,但她萌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她掙紮著罵道:“你們沒人性,你們就沒親人麼,戰場上的刀對著的是敵人,我們隻是普通百姓啊,你們這群畜生害死了我兒子啊——”
康瑞直哆嗦,又害怕又疼,他扯了扯蓮花,絕望道:“別罵了。”在罵下去別說一個痛快的死法,隻怕要被折磨的體無完膚。
陳勝哼笑了一聲,看向康瑞:“看來還是你比較識趣。”
康瑞臉皮抽動了一下:“給個痛快吧。”
出來就是死,憤怒之下走上一條死路,臨到頭後悔了,可哪裏有退路。
陳勝眼珠子動了動,拋出了個誘餌:“我可以讓你活著,你這個婆娘也可以活著。我們需要糧食來支撐我們接下來的路,山裏那些人在哪,你應該知道吧。”
蓮花臉色大變,尖銳的喊道:“不許說!”
山裏還有她父母兄弟呢。
陳勝使了個陰冷的眼神,手下人立即抓住了蓮花的頭發重重的往地下石頭上磕,皮肉化開一道血痕,他伸手扣著破開的皮肉,獰笑一聲:“把你皮剝下來吧。”
蓮花疼的淒慘大叫:“啊——”
康瑞嚇得直哆嗦,脫口而出:“別別,我說,我說。”
蓮花渾身抽搐,眼睛死死盯著康瑞:“不許說,你個孬種,你怎麼沒死山裏,你沒良心,那麼多村民親戚你想害死他們啊!你是不是個男人!我怎麼嫁了你這個軟蛋!”
康瑞嘴角抽動,氣的顛三倒四:“你終於說實話了,你看不上我。從魏餃餃看不上我開始,你就瞧不起我了,我考了童生在不能進一步的時候,你就瞧不起我了對不對?”
蓮花痛的快暈厥,眼神混沌,張了張嘴沒說什麼。
“你爹明明知道叛軍要來,卻隻把你我叫到你家去,不肯帶上我爹娘,是不是覺得他們是拖累?”康瑞呸了一口痰出來,忽然一躍而起騎在蓮花身上,拿起路邊的拳頭大小石頭,狠狠的砸了下去,蓮花喊了一聲就暈了過去。他一下又一下,將人砸了個血肉模糊:“你們家從始至終都看不起我們家!憑什麼你家人都活著,我爹娘就死了?”
人都瘋魔了。
陳勝哈哈大笑,拉起他道:“小兄弟,我就喜歡你這種狠心人。”
他直哆嗦,看著倒在血泊裏死去的蓮花忽而慘笑:“蓮花,蓮花。”
他猛地衝著路邊的大石塊撞了上去,因為大腿被射穿跑步慢了一步,在撞上那大石頭之前被攔了下來。
幾個叛軍將人按在了地上。
陳勝幽幽的說:“在我這耍手段是麼?”
康瑞抖如篩糠,他知道死不了肯定會很慘。
“啊——”
林間飛鳥驚起,雪厚一仗深。
聲嘶力竭的哭喊從強到弱,一隊人進山,拖著那具與屍體無差的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勝問:“還不說是麼?”
康瑞雙眸失神,呆呆傻傻。
陳勝獰笑:“人啊,最怕的就是同類的叫聲,你以為他們會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