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程何匆匆忙忙的爬上二樓,腳踩的階梯蹬蹬直響,他上來的一臉驚慌與不解,喘著粗氣道:“餃餃那個楚家公子怎麼被拖著走了?”
他的到來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順著視線看去,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各異。
餃餃垂首,輕聲道:“可能是得罪誰了吧。”
程何後怕的撫著胸口:“長安城真是個遍地危險的地方,明明是之前還那麼囂張有權勢的楚家公子,轉眼間像條死狗一樣被人拖著,連嘴都被用抹布堵了起來。”
越三公子輕笑一聲:“敢這麼做的都是少數,畢竟那一位不用給誰麵子。”
“那一位是哪一位?”程何一臉茫然。
能有誰,自然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梁王殿下。
這位殿下低調的好似消失了一般,不見舊部,不怎麼出入宮廷,不去秦樓楚館,沒娶妻,無子嗣,很多人都說這是為了防止成為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才故意低調。
還有人說梁王殿下是暗中密謀什麼,故意裝作身體不適,減少存在感。
然後這位殿下迅速出手了,為了一間酒樓,或者說為了酒樓中的某個人。
越三公子並不點破,轉而道:“飯菜不錯,我很喜歡,可惜地方偏僻了一些,不能常來,聽說你們家能夠將飯菜送到府上,三日後送我府上如何,今天這一桌就行。”
提起越府,頭一個想起的就是越燕思,餃餃是一百個不願意見到此人,但轉念一想,她不送菜上門,還有程何在。
好歹也是一門生意,酒樓之前被楚嘯天砸了一通,不少客人都飛了,眼下能做一樁生意便是一樁生意。
她點頭道:“三日後中午定會如實奉上酒菜。”
三公子起身告辭,又看了看李成森,柔聲道:“李兄可要一起離開?”
李成森剛要回答,餃餃便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越三公子一臉了然的神情,拱了拱手先行離開。
程何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極為敏感,感覺氣氛不對,幹笑了兩聲:“我去送送越公子。”說完又匆匆的下樓,追著人去了。
李成森去撿桌子上的碟碗,餃餃也過去收拾,從木桌下麵抽出了一個木桶,剩菜剩飯都倒了進去,光了的碗碟摞在一起。
她看出李成森情緒低落,醞釀了一下措辭:“讓你這麼費力的幫我解圍,還引來越三公子這樣一個大客戶。”
李成森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濃密,遮住了滿腔心事:“到底也沒幫什麼忙,便是我不四處奔走也會有人會幫你解圍的,我是忘了,這是梁王的產業,怎會容許人放肆。”
辛辛苦苦四處奔走,最後的結果敵不過人家輕飄飄的一句話,派來的一個奴仆。自尊心遭受到了創傷,也為自己的無力而懊惱。
餃餃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有個好爹,生的好,這個咱們比不了。”
李成森撿盤子的手一頓,“以後我一定要當一個大官,當好官沒有用。”
餃餃心裏一驚,後又反應過來他是因這事賭氣,好聲好氣的寬慰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大官也可以是好官,隻要不忘記你最初心中的夢想就夠了。”
李成森想了想:“一開始隻想考上進士。”
“那你就多想想吧。”
“餃餃……”李成森欲言又止,最後閉緊了嘴巴。
餃餃看了他一眼,端著碗碟盤子下樓,幫著大廚一起把碗刷了。
用過的碗碟上漂浮著一層油漬,用滾燙的熱水燙一遍,才少了粘膩的感覺。
餃餃毫不嫌棄,伸手進去邊刷碗。
大廚在旁邊瞧著:“您這樣金貴的人,何必在這兒受罪呢?”
廚房裏就兩個人,所謂的金貴應該是從巽玉那邊說的。餃餃仔細的刷著碗,漫不經心的說:“這世上有翡翠有石頭,您怕是把石頭當翡翠了。”
大廚笑道:“那可是影子,殿下的貼身之人。”
起先他和掌櫃還商量,是不是梁王隱藏身份又給相好安排了這個地方,餃餃一無所知。直到今日影子來了,她一臉淡定,仿佛什麼都知曉,大廚才明白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們這樣的下人原來是不該多問的,但餃餃脾氣好,大家又都混熟了,故而打聽兩句。畢竟總得知道自己跟的是什麼主子吧。
餃餃用抹布將水洗出來的碗擦幹,整齊羅列,非常仔細。眼下最重要的是手上的活,其他的話反而不重要:“若水還在的話這些事是她處理,她不在了影子才來,也不知人跑哪去了。”
“老大不小了,跑出去一趟,但願能帶個郎君回來。”大廚對每個人的婚姻狀況都很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