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若水的情緣(1 / 2)

村裏的農舍錯落有致,街道順暢,雞鳴狗吠聲不斷,街道上半大孩子跑跑鬧鬧,尖銳的叫聲傳進黑乎乎的屋子裏。

屋子在半山腰上,掩映在枯枝背後。窗戶就像是空洞的雙眼,望著村子那些高低不平、宛若雨後鑽出來的小蘑菇般的茅屋。

白色的天地隻有雪,冷颼颼的風刮著,若水退後一步,搬上了紙扇糊出來的窗戶,並沒有覺得多暖,她冷得下唇發白。

當然也不能全怪天氣,她胸口中了一箭,擦著心口過去,這條命幾乎是撿過來的,現如今傷口還沒好猙獰的傷痕和鮮血粘在紗布上,稍微一動都有鑽心的疼。

胸口被塗了草藥,包紮了一番,現如今已經沒法去思考是誰,這麼做的,又看見了什麼。

她有些恍惚,坐在了床榻上,所謂的床榻隻是用木板堆出來的一張小床,一坐上去咯吱咯吱響,在寂靜的屋子裏回蕩,慎得慌。

咯吱一聲,小門被推開,風雪夾雜著進來,又很快被阻擋在門外。

那人張口便說:“你醒啦。”這麼一吐氣,白茫茫的霧氣昭示著寒冷。

這麼一個臨時搭建的簡易房屋,根本不足以度過冰冷的天氣,尤其是還生著病。

若水睜開眼睛,打量完了四周以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天亡我也。

鴻鵠鎮上突然闖進來一群叛軍,縱然有林大等人拚死相抗,若水也被一箭穿心,在奔於逃亡的路上掉進了湖中。

那是一條活水,所以她被水衝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被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撿了起來。

她動了動唇,本想問問對方是誰,脫口而出卻是一句抱怨:“好冷。”

那人了然的點頭,走到床邊,爬上了床,伸手將若水摟在懷裏。

若水稍微掙紮了一下,便疼得冷汗直流,隻得一動不動:“雖然我模樣生得好看,但已經好幾天沒洗澡,又受了傷,這口味也太重了。”

感謝冬天的冰冷,聞不見身上的惡臭。

那人懶懶的說:“無妨,你昏迷的這些日子都是我摟著你,否則你早就被凍死了。若是我真有潔癖,第一時間就將你扔出去了。”

若水還能說什麼,隻能感激對方沒有將自己扔出去。畢竟和性命相比,貞操一文不值,眼睛一睜一閉也就過去了。

那男人摟著她卻沒什麼更進一步的動作,隻是純粹的替她取暖。

她心裏鬆了口氣,幸虧自己沒有魅力大到受著傷還能勾引人。

“再睡一會兒吧。”那男人說。

若水睡不著,她的肚子空空如也:“我餓了。”

“餓了也沒辦法,我剛才進山裏麵設了兩個陷阱,如果有兔子蠢掉進去,那麼咱們晚上就有飯吃。”換而言之如果沒兔子,他們可能就要餓肚子。

若水再一次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憂慮,甚至比憂慮自己貞操還要急迫。她虛弱的說:“那我喝點熱水行嗎?”

那男人冷酷的拒絕了:“最後剩下的那點兒柴火要用來晚上度過最冰冷的時候,現在還不能給你燒水。”

若水捫心自問,度過很多凶險時刻,沒有一次像這般處境艱難。連口熱水喝都沒有,這是多麼難的處境。

她忍不住問道:“你日子都過成這個樣子了,為什麼還要撿我回來?”

如果說沒有被這個貧窮的男人撿到的話,也許她能被一個富裕的男人撿到,或許現在就有熱水喝了。

那男人漫不經心的說:“我好像認識你,看見你的時候有些熟悉。”

若水並不覺得自己會認識如此貧窮的朋友,她支起身子來坐著,強撐著胸口的疼痛,仔細打量了這個男人。

屋子裏麵很昏暗,借著微弱的光,能看見這是一個邋遢的男人。他的頭發披散著,甚至出油打結,長長的眼眉和深邃的眼睛倒是好看,不過被碎發遮擋一二,就像是藏於地底深處的寶藏,很難叫人第一眼就發現。再之下便是濃密的胡子,亂糟糟的,沾染了一些不知名的東西。

若水左看右看,果斷搖頭:“我不認識你。”

男人幽幽的說:“你是在暗示我將你丟出去嗎?”

若水閉緊了嘴巴,在這裏有可能會死,出去了一定會死。

她失血過多,又疼痛難忍,迷迷糊糊中暈了過去。

在醒來的時候,感覺有粗糙的碗在嘴邊滑來滑去,溫熱的水滲透進唇裏。

若水大口的喝了一口,緩解了幹渴。

她睜開了眼睛,眼前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適應,發現屋裏的鐵桶燒起了木頭,並沒有多暖,因為太冷了。

後半夜比前半夜冷了十度。

那男人在燒兔子,還是有蠢兔子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