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玉的惡劣很少展現出來,他就像是個長大的頑童,不動聲色的遮掩自己

但他骨子裏麵透著不將任何人放在眼底的驕傲,玩弄戲謔像一隻喜歡逗弄老鼠的貓。

李成森顯然不是什麼老鼠,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直視巽玉,刺破對方的玩世不恭,“你不怕她恨你嗎?”

巽玉身子微微僵硬,低頭擺弄著桌上的酒盅,眼神中透著漫不經心,或者說已經走神。自問可以猜到所有人的想法,知道所有人的目的,可他難以明白魏餃餃。

如果說餃餃隻是仰慕自己的強大,那麼李成森在不久的將來能將他取而代之,餃餃完全不必嫁自己一次,染上梁王妃這個麻煩的身份。

隻要餃餃說一句不願意,巽玉願意放她走,可她什麼都不說,笑眯眯的望著自己。

他覺得,算是定力再超強的人也抵不住這種誘惑。

“我和她之間比你想的要複雜。”巽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是非常愉悅的,這種別人插不進來一腳的感覺,成功的取悅到了他。

他非常開心,眼睛彎彎:“我若是你,便不會得罪我,你現在所倚仗的無非就是我不會傷害餃餃的朋友。以你的身份這般與我放肆,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李成森想,說的有道理。

若是換了程何的話,他肯定會想,你殺不死我就是殺不死我,管什麼理由呢?

可李成森不一樣,他有一個致命的問題,就是極其要尊嚴。依靠著餃餃的庇護而活下來,這就是將他的尊嚴放在地上不斷的踐踏。他想要成為那個保護者,而不是被保護的人。

所以他站起身來,彎腰拱手:“承蒙梁王殿下賜教,然而人活於世,若處處碰見強權就低頭,那又拿什麼安身立命?”

巽玉頷首:“也是這個道理。”

李成森點頭,問道:“雖然王爺與我談強權,那麼是否代表著你也心知肚明,你在用你手中的權力為所欲為。純粹的感情當中摻雜了太多的東西?”

巽玉惱羞成怒:“終究是我先遇見她。”

李成森心平氣和的說:“可你走了,走了的人再回來,那就是從頭開始。您得承認,是強迫才讓餃餃留下來的。”

巽玉悶不吭聲的喝酒,斜睨人一眼:“我記得你酒量素來不好,莫不是喝醉了。”

一個處於輸邊緣的人就喜歡撒潑打滾兒,用一些不相幹的東西來回攪和。

李成森立即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微臣酒量雖然不好,但願意奉陪到底。”

巽玉將自己手腕上的珠子退下來在手中把玩:“年輕人說話總是很衝動。”

“是,衝動,沒有步步算盡,隻有一腔真心。”李成森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他不習慣喝烈酒,烈酒總能將他心底的憤慨激發出來。

“感情的事情本就不好說,哪有什麼純粹,不過是少年心性而已。”巽玉咬死了話,不承認他的真心。

李成森麵無表情的說:“恰如梁王殿下所說,但如果連感情都做不了選擇,那麼這就不是感情。”

巽玉笑了笑:“你否決我的做法,質疑我的用意,可事已至此你毫無辦法,即便是餃餃向你求助,你又能將此事圓滿的解決嗎?”

李成森身體驀的一僵,抿了抿嘴唇,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又一次一飲而盡。

“即便如此就更不用著急了,我死以後,你自憑本事。”巽玉不如表現的那樣平靜,他的指尖在不斷的玩弄著酒盅,心中開始盤算著,怎麼將李成森隔絕在餃餃的世界之外。

他得承認自己的自私,也很清楚餃餃從來都知道他的自私,既然她都在默許,他為什麼不能做?

水波蕩漾,船緩緩的駛在湖上,若水來了興致,高歌一曲,整片湖麵都回蕩著她清脆悅耳的歌聲。

餃餃在彎著腰掰蓮蓬,船上的每個人都分了一個,她還覺得不夠,又掰了兩個,叫船夫往廳邊靠攏。

她站在船頭,風吹著,衣袖迎風而起。靠近了浮廳邊,巽玉正扶著欄杆,酒意上頭微醺,臉頰泛紅。

她將東西遞了過去,連帶著袖口都是濕漉漉的。

巽玉溫柔的說:“天色漸晚,小心感冒,回來換身衣裳吧。”

此時已玩到天黑時候不早,一行人便下了船,來到這浮廳上。

李成森仍舊板板正正的坐在正廳上,像是在參與什麼重要朝政的討論。

餃餃遞給他一個蓮蓬:“嘎嘣脆,嚐嚐?”

他接了過來,默然不語。

餃餃笑問:“你喝酒又喝多了?”

李成森仰起頭,下顎的弧度十分好看:“並未,總是醉酒的人,怎麼能值得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