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飲宴結束,歌舞退下,隻有陛下跟朝臣們說著推心置腹的話。酒後眾位大臣,有些失態,衣衫不整,皇帝不僅不怪罪,還把這認為是人之常情,同解下發冠。
將幾個武將感動的一塌糊塗,連聲說著感激的話。
巽玉聽的並不專注,反而有些分神。
宴請朝臣的地方在禦花園,不遠處就是碧波千頃的千裏池,風吹動透湖水著涼意,太陽已經不再灼熱,樹蔭下一片清涼。
他眺望著千裏池中的荷花,已經開得不如盛夏時候嬌豔,不禁想起餃餃撐船在太液池裏遊玩的場景。
餃餃總是很淘氣,喜歡趴在船邊伸手去夠藕,巽玉每次瞧見都想幫一把手,直接叫人推下水。
看著她在水中像個小狗一樣可憐的樣子,也許還會大叫兩聲,看上去凶巴巴的,實際上一點傷害都沒有。
不過這個念頭在餃餃不會水上打消,他還深以為憾,想讓若水教一教人水,奈何旱鴨子抵死不從,才就此罷休。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餃餃,想看她在水邊玩,在對方離開自己視線的這一個時辰裏,感受到了無比的焦躁,就像是身體裏的那些蟲子都活了過來,不斷的吞噬自己。
以至於在飲宴過後,立刻便要離開,皇帝開口叫住了他:“二弟,怎麼走的那麼匆忙?”
巽玉回頭,衝著皇兄露出了個較為飄渺的笑:“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我去接她。”
皇帝想要表現出他對餃餃的不高興,卻忽然想起一樁事情,側頭問大總管:“不是快到日子了?”
清醒一個月,昏迷兩個月。
清醒兩個月,昏迷三個月。
清醒三個月,死期已至。
大總管心想,您對梁王殿下那般關懷,怎麼會記不住日子?他低下頭去:“是。”
多一個字都不敢說,生怕微醺的皇帝陛下痛失愛弟,再遷怒起了其他人。。
皇帝陛下臉色不好看,臉上明顯的醉意讓人渾濁,他的眉心在隱隱做痛,不知道是喝酒的緣故,還是什麼。
他說:“隨他去吧,什麼都隨他去吧,由著他吧。在派個太監跟著他,他也喝了不少酒。”
“奴才肯定安排的妥當。”大總管聽出了哽咽聲。
陛下決定要給巽玉用藥的那天沒有哭,過去的很多天也沒有什麼反應,直到今日喝了一場酒,他似乎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在某個瞬間,才有失去他的意識。
大總管攙扶著陛下離開:“您就是太重情重義了。”
皇帝呢喃著:“那是我唯一的弟弟。”
皇帝有很多弟弟,這源於先帝把這輩子的精力都用在了女人身上,幾乎是趴在肚皮上不起來。
可在他看來,隻有一個人與他是至親骨肉,身體裏流著相同的血脈,腦海裏有著同樣的思維,就連那顆心都極為相似。
大總管將人攙扶上了龍輦,回了後宮。
一般到了陛下喝醉了酒,神誌不清,稀裏糊塗的時候,都直接送到皇後娘娘那裏。
大總管不止一次的看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抱著皇後的腰,在其膝蓋上失聲痛哭。
皇後往往會像哄孩子一般說:“陛下乖乖。”
大總管會趕緊避開視線,躲了出去,那場麵哪裏是他能看的?
外頭有多少流言蜚語,說越貴妃盛寵非凡,陛下愛若珍寶,各種縱容,但大總管都嗤之以鼻,見到殿內的場景,誰敢說陛下的一顆心不在皇後娘娘身上?
皇後早就派人預備下的解酒湯,給皇帝灌了下去,又哄著人躺在床上,陛下反而清醒了幾分。
皇後娘娘手中握著一柄金絲團扇,輕輕地搖晃著,徐徐的風落在人的耳旁,倍覺舒適。
“朕每天還是有許多頭疼的事兒,但感覺很舒服。”
“臣妾也是一般。”
皇帝半睜著眼睛看著自己身邊的皇後,伸手一摟將人帶到了懷裏,他一隻手按在皇後的後腦處,讓人靠近自己,兩個人就隔著指尖的距離。
皇後娘娘感到羞怯:“陛下喝多了。”
皇帝沉聲道:“胡說,我隻醉人不醉酒。”
“說了這話還不是喝多,不過陛下是醉漢臣妾也喜歡。”皇後主動低下頭去,照著陛下的唇輕輕一吻,青天白日的便勾起了天雷地火。
或許是那碗解酒湯起到了作用。
醉酒之人昏昏欲睡,什麼都不想做,如今的皇帝陛下是扮醒半醉,什麼都想做。
皇後沒有想象中的刻板,也沒有拒絕,反而是眼中含笑,略帶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