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餃餃蹲在床邊,左瞧右看,人還是沒有蘇醒的意思,她有些著急,按理說人兩天前就應該轉醒。

心裏的擔憂抑製不住,幾乎是隨著昏迷的人打轉,每日都會給擦一遍身上,一日三餐喂著,不斷的呼喚著。

“你不想看看你兒子啦?”餃餃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已經三個月了,以為你至少能看見他一麵的。”

眼淚沾濕了巽玉的衣襟,他的睫毛膏微微一顫,像是抖動的蝴蝶翅膀。那手無力的抬起來,輕輕地擦去人的眼淚。

他露出了一個笑,虛無縹緲,宛若幻覺。

餃餃的眼中含淚,一切都是模糊的,在一片模糊當中他笑得那樣真切,又美麗得過於飄渺。

她甚至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瞬間就沒了,這樣的幻覺她有很多次,豆粒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流淌出一道淚痕。

“我的餃餃怎麼哭的這麼厲害?莫不是想我了?”他的嗓子微微沙啞,調侃戲謔。

餃餃第一個反應就是撲上去,緊緊的將人摟在懷裏。餃餃將他收拾得很幹淨,每日都會給他擦身子,每隔兩日就會給他洗頭,他身上透著一股皂角的清香。

巽玉被撞了一個踉蹌,無奈的拍著人的後背。

“水。”

“我去給你拿。”餃餃飛奔著跑下地,端水倒上一杯,小心的遞到人手裏。

巽玉潤了潤喉,瞥了眼她微微顯懷的肚子:“三個月了。”

餃餃點了點頭,麵上露出了女子特有的母性光輝:“還有七個月就能見麵了。”

巽玉伸手摸著肚子:“你爹就算是咬著牙死撐著一口氣,也一定要看你一眼。”

餃餃攙扶著人下地走了兩步,活動一下筋骨,通知了太醫來把脈,告知了若水和影子,如果不是巽玉說不需大張旗鼓,她簡直想要告訴天下所有人,他醒了。

這個人沉浸在自己的快樂當中,所以沒有發現若水的別扭。

實際上被通知的三個人都沒有過於驚訝。

老太醫過來把脈,又開了些藥,都是些溫補調養身體的,囑咐了兩句細心養著便離開。

這樣的行為三天前他就做過一次,半夜被抓到王府中,燭火幽然,巽玉的眼睛,比燭火還要明亮。

他坐在床榻邊,身上蓋著一條墨綠色的毯子,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暈厥,唇邊卻翻開一抹笑。

曇花在夜間盛開,那笑容便如曇花一現。

餃餃開始做起了賢妻良母:“大夫說你最好吃稀粥,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兒雞蛋粥。”

“好。”

巽玉還是很虛弱,昏迷的這兩個月考稀粥度日,整個人瘦了一圈,本來就是皮包骨,如今瘦得越發不成樣子。

他身上的綢緞衣衫都顯得累贅負重,坐在那仿佛隨時會倒去,輕飄飄的如一團雲,風一吹就散了。

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人,眼睛掃過影子和若水,讓若水如當頭喝棒,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查的怎麼樣?”這句話卻是在問影子。

影子上前一步道:“顧奕不見屍體,活著的幾率很大,暗地裏有一撥人將他劫走,應該不是越家人。冬至那邊派人快馬加鞭的問過,說是得了梁王府的手諭,看了王爺的書信,這才有所動作。陛下知道此事,以為是王爺為了分散越家的注意力故布疑陣。冬至說,沒接到梁王手諭之前,便有人在城內散播流言,說陛下扣留手握兵權的將軍,要將其殺死,鬧得人心惶惶。”

若水伏地磕頭,此事若非梁王所為,陛下必然起疑。

巽玉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叫冬至不要胡亂動,會有人渾水摸魚,越家的人會和他聯係。”

影子道:“雲南那邊想消停,越家怕陛下騰出手來收拾他們,索性再在邊界製造事端,真是把他們能耐壞了。”

“該盯著的一定要盯緊了,千萬別鬆懈。”巽玉擺了擺手示意人出去。

於是房間內就剩下了若水。

巽玉咳嗽了一聲:“虧得沒釀下大禍。”

三天前就知道了這件事兒,但拿到今日才說,就是等待查證後的結果。如今除了顧奕生死不明,其他方麵沒有造成損失,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若水哽咽道:“是奴婢不小心,險些釀成大禍,還請王爺責罰。”

巽玉搖了搖頭,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卻在唇角勾出了一個笑:“你我少年相識,過去這麼久,我自問還是懂你的。”

若水聽了這話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躬身跪地,身子微微發抖,眼睛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