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說冤家路窄,餃餃跟陳暮雨算不上什麼冤家,但關係總歸有些微妙。按著身份,陳暮雨還要喚她一聲表嫂。

陳暮雨也是難得的一見美人,勝在自帶嬌弱,惹人憐愛,時常行走在宮裏,跟在貴太妃跟前謹慎又得體。她的發色微微發黃,發髻間點綴著白玉發簪,幾顆紅寶石所製的絹花戴在鬢角,雙眸脈脈含水,步履輕盈,身材較瘦,一身草綠色窄袖齊腰襦裙,白色襯衣的領子上繡著展翅而飛的蝴蝶,衣裙上的圖案則是海棠花開,該是上好繡娘的手藝,稍微一動花開爛漫。

她衝著幾位官家小姐微笑,這些官家小姐都是世家子弟,手裏真真正正握著實權,比越家差,卻在陳家之上。

陳暮雨的繼母看似柔弱,實則懷有心機,外出做客隻帶著妹妹,從不帶著她這位嫡長小姐,逢人便說她身子弱,又被貴太妃拘在宮裏。

旁人聽繼母這麼一說,便想著她身體不好,貴太妃憐惜要親自指婚,故而從來未有人登門問過她的婚事。

她不常出去做客,和這些官家小姐也並不熟絡。

越三小姐在其中做個牽引,眾人行禮問好一番,這便熱熱鬧鬧的說上話來。

她們在那裏說話,自然就忽略了方才和魏餃餃的不愉快。陳暮雨背對著餃餃而坐,也沒看見人。

添香小聲提醒道:“坐在正上首的是越家的三小姐,帶著陳家的小姐一起到的。往右邊數第一位是顧家的小姐,方才對梁王殿下推崇備至,因得家中也是武將出身。第二位是沈家的小姐,輔國公家的嫡孫女,氣度卓越。往左數第一位是劉家的小姐,劉家乃是大族,出過好幾任太後皇後。”

餃餃一聽人姓顧,首先想起來的便是顧懿。巽玉這次非往邊疆不可為的就是顧懿,她也不懂其中彎彎繞繞,若水摻合進去,但不肯與她詳細的說。

“這麼多貴小姐,我居然隻認識一位。”她心裏默默想著,自己還真不是個稱職的王妃,難怪郭月對自己諸多抱怨。

“這些小姐都是京裏拔尖兒的,能認識一位便已經很不尋常。”添香笑盈盈的幫人解圍,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如流水撫平人的心田。

餃餃在心中默默的想,難怪男子都喜歡流連於花街柳巷,便是什麼都不做,隻聽聽美人舒解自己心中不悅便很好。

站在對方的角度看一看,很多事情便已明了。

“越姐姐,陳姐姐來的正好,你二人都常出入宮中,也參加了梁王那場婚宴,可見著了新娘子什麼模樣?”顧家小姐雙手托腮,一臉好奇:“隻恨我那日生了重病,母親得了帖子,我也沒能跟著去瞧瞧。”

越三小姐抿嘴一笑:“梁王殿下,品味特殊,我也隻瞧見了一麵,若真要問人的話,也該是問陳妹妹。”

陳暮雨眨了眨眼睛,猶豫著說:“中人之姿。”

“姐姐這話說的太委婉了,容貌很是一般。”劉小姐笑盈盈的說,她特意在狠字上麵加了重詞,來昭示這話裏的深意。

越三小姐歎息道:“我是覺得可惜了。”

顧小姐憤憤的說:“聽說好多人家的夫人都哭了一場,梁王當年英武,多少人心之向往,末了竟娶了這樣的王妃。那王妃出生於魏家,莫不是皇後娘娘以勢壓人?”

餃餃聽著八卦津津有味,她已經習慣被人說作是其貌不揚,學會了凡事往好的方麵想。人長得那麼漂亮也沒得到巽玉的垂青,可見我貌不驚人別處有好。

“大公主近來在招婿,皇後若真是以勢壓人,那沈家一個逃不過,皇後娘娘好像是相中了沈姐姐的哥哥。”話題一轉,落在了沈小姐身上。

沈小姐溫婉的笑了笑:“這我倒不太清楚。”

“皇後娘娘特意拆了畫匠,給人描模樣,無非是做挑選之用,沈家大郎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如何逃得過?隻怕畫卷剛一展露,大公主就滿口道好,迫不及待的想嫁呢。”劉小姐稍稍尖酸的說,她劉家僅次於越家是朝中重臣,便是公主也沒太多尊敬。而她對沈家大郎傾心已久,心知若是皇後要搶自己斷斷搶不過,隻得發泄一下口舌之怨氣。

眾人便隻是含笑,由著她發泄。

劉小姐道:“大公主自幼受到嬌縱,好在是嫡出,縱然方方麵麵不出色也有陛下撐腰,就是不知做了駙馬的人心中如何苦澀了。可憐沈家世代忠良,在這方麵要一忍再忍。”

沈小姐淡笑不語。

“沈郎雖好,卻未必是大公主心之所好。”餃餃聽了半天這幫人埋汰完自己轉而去說大公主,覺得話有些沒意思,索性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