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雲連白草, 漢月到黃沙。

大風從地麵呼嘯而過,卷起塵土,人家都說春風不度玉門關,那樣溫柔和煦的風,和冷冽的沙塵並不符合。

滿目蒼涼的沙漠,最搭配的有兩樣,一個是冬季的雪,覆蓋在地麵上一層,黃沙與積雪交融,有著奇異的美感。

還有就是一年四季都會有的鮮血,殷紅的鮮血會一點點滲透的黃沙之中,一場沙塵刮過蓋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刺鼻的腥味。

穆青一身鎧甲,背後披風被風吹的發抖,布料被折動的聲音十分動聽。她站在高處,身邊是一匹駿馬,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烈的廝殺,臉上都是鮮血。隨手用袖子擦了擦,鮮血被塗的滿臉都是:“清點幹淨了?”

“有五十人的活口。”親衛兵上前稟報道。

她淡淡的吩咐:“就地直接埋了吧。”

那些活著的吐火羅貴族的兵嘰嘰喳喳的叫著什麼,被護在中間的貴族用生硬的漢語說:“我是王子。”

穆青嗤笑一聲,堂堂一個王子,居然來幹這種事情。就是國庫不充裕,否則的話,這一條路她能一路打到底。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是打穿一條路又有什麼用,這地方都是黃沙,難道還會有百姓願意往黃沙堆裏紮嗎。

國家暫時不能起戰亂,說白了還差錢,陛下還需要再緩和一下,待解決了朝政上的問題,才能著手對付外邊。

所以這些人就被埋在黃沙裏,成為無人可知的枯骨吧。

反正你們不能活。

穆青親自盯著,確定無一活口,率領兵卒轉身離開,馬匹踏沙塵而歸。

她回了軍營,那裏有人等著她。

“穆青,你出去打野味都不帶著我,我骨頭都脆得發癢。”那人為了讓自己說的話,更加有可信度,站起身來動了動,背後的確咯吱咯吱響。

穆青身上一股鮮血味道在外邊,走了那麼久都沒上去,她慣用一柄長槍,騎在馬上無人能近身,身上一滴鮮血都沒有。

這是她學來的,她說:“師父,你身體還不好。”

那男人手中把玩著一條小蛇,那是他見小姑娘眼巴巴的看著那條翠綠小蛇,不知怎麼的心裏癢癢,回頭也買回來一條玩兒,好玩是好玩,但卻在沒有心裏發癢的時候。

“我都養了那麼久的病了。”他病了很久,一年前醒過來,但是並不能動。最近才可以自由活動,出去閑溜達解解乏,但最想做的還是上陣殺敵,去殺城玩那些馬賊。

穆青說,他叫做郭旭,曾經是一名將軍,後來受了重傷,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郭旭的腦子空空如也,全然陌生,麵對口口聲聲叫自己師父的女子並不討厭,想了有記憶時兩人關係也不差。

目前很多本事都是和郭旭學的,比如說她耍得一手好的槍,一招一式都是複刻的。

郭旭想,有個將軍徒弟也沒給自己開後門,他還是不能上戰場。所幸並不強求,四處遊走,尋找好喝的酒,看最有意思的戲。

……

半月後,陛下降下旨意,越副將剝奪官職押進京中,派遣欽差調查越副將同謀一幹人等,同時陛下準了周太守乞骸骨的奏折,另派一太守下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這兩位大人一並同行,由禁衛軍護送。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一幹將領在軒轅門等候,穆青露麵站在最前麵,緊隨其後按照官職排列,文臣在前,武將在後,就等著前來赴任的兩位大人。

隨行禁衛軍有五百人,在保護兩位大人抵達。和地方將領交接過後就會離開。

此番來的兩位大人一位姓越,一位姓李,接到兩位大人後便返回城中,於將軍府宴請。為了保證酒水充足,前幾日便有人到餃餃這裏買了兩壇上好的佳釀,那酒在地窖裏放了兩年,是剛來的時候做的,在這地方算是好酒。

餃餃賺了一筆銀子,還不用送貨上門,士兵自己將酒水提走了。

諸位官員陪坐,直至夜深才散。

酒館裏不少人也在議論新來的太守和欽差。

“前腳走了個越副將,後腳來了個越太守,真是生得不夠好,沒生個好姓氏。”

“聽說那太守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但身份了不得,是越家的嫡係。”

“越家雖不如鼎盛時期,但也是樹大根深,好好的一個越家嫡係放到咱們這地方做什麼?吃沙子?”

“莫不是要打仗?”

“沒聽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