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而立之年失去記憶,一切歸零,本以為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曾娶妻。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會成為他想要攜手一生的女人呢。
郭旭漠然佇立,迫切的回憶自己的一生,什麼都沒想起來,反而站累了。他蹲在帳篷門口思索人生,直到穆青出來。
穆青邁著穩健的步子上前:“你怎麼在這?”
他還是蹲著,盯著地上的螞蟻,漫不經心的說:“剛剛從別人口中得知,我還有一個妻子。”
穆青心底冷笑,隻會告狀的小老鼠。她淡淡的說:“有一個妻子,你非常喜歡她,但是已經去世了。”
他遲疑著開口:“那我有孩子麼?”
她毫不猶豫的說:“母子雙亡。”
郭旭心底猛烈的一跳,那一瞬間疼痛幾乎衝破一些,千萬根針反反複複淩虐著內心。
有人在胡亂說些什麼,但他聽不清,一句都聽不清。
他努力想要拜托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卻被情緒一波又一波的席卷著。他慶幸自己是蹲著的,因為此時腿軟發虛,根本承受不住突襲的重量。
可是呀,為什麼痛苦呢,他茫然而又痛苦,找不到傷口的源頭。又好想哪裏都疼,螞蟻在不斷吞噬著身軀,一點點蠶食。
對於一個記憶全無的人來說,即便是疼痛都是無由來的。
他疼到最後感受全無,木然又疑惑地問:“我與她是怎麼認識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穆青歎了口氣:“我不太想告訴你,那是個好女人可惜沒福氣。你冷靜一下吧,我真的不忍心看你二次痛苦,畢竟你已經走出來了,又回到原點。”
郭旭覺得沒有原點,他除了莫名奇妙的痛苦什麼都不知道,“我可以當成一個故事聽一聽。”
“那你隨便打聽一下吧,反正很多人都知道。”穆青渾然不在意的說:“先說好,難過了痛苦了少喝點酒。郭魏氏釀的酒也沒那麼好喝。”
郭旭緩緩的站起來:“你調查她?她怎麼樣?我的事,你為什麼告訴郭魏氏?”
穆青自然而然的回答:“聽說你最近總往哪裏跑,我以為你有意,她不是本地人,但有權利知道有關你的過去,情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吧。”
他嗤笑搖頭:“什麼情愛,不過是我覺得她家的酒,她的女兒可愛羨慕罷了。至於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既然羨慕別人家的女兒,那早日成親呢。”
“不了,世間並無女子值得我心動,看她們都不如鄰水對鏡。”郭旭興致缺缺。
穆青冷笑一聲:“那你便孤家寡人過一生吧。”說罷離開。
軍師跟著穆青一路離開,在確定足夠遙遠以後,輕聲說:“你可真卑鄙。”
她神色淡淡,步伐穩健:“我沒說謊。”這一句話也是謊言,但誰能分辨呢。
謊話說一百遍就是真的,無人拆穿就是真的。
軍師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說謊,反正大將軍是突然把人帶回來的,中了蠱蟲的人很少見呢,居然活下來了,真是奇跡。”
穆青腳步一頓,神色顯得稍微凝重:“你確定他不會想起什麼?”
“除非他要死了。”
“真希望他死都想不起來。”穆青的腳步加快,接下來還有宴會需要參加,情愛隻是麻煩中的一件而已。
軍師跟上她的步伐抱怨道:“事情都是你做的,其他的卻要我安排,我已經讓郭旭以為是昔日你身邊的一個親衛兵了,那真正的親衛兵父母雙亡,家中妻難產而忘,死在戰場上,唯一麻煩的就是名字。我的說法是他忘了過去,郭旭是他袍澤兄弟的名字,所以他死死記住了這個名字。他接下來會從不同的人嘴裏打聽到有關王洪亮的事情,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
“辛苦了,論起陰謀詭計,騙人之術還是你擅長。”穆青好似在誇獎。
軍師翻了個白眼:“說真的,你既然那麼喜歡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他定位在丈夫,而非師父上?”
穆青默然不語。
軍師眯了眯眼睛,忽而拿出一個破舊的錢袋子,針腳縫的很差,又修修補補無數次。
“你猜這是什麼?”
“我的。”穆青一把搶了回去,冷聲道:“你不做土匪,改偷竊了?”
軍師哼笑一聲,慢吞吞的展開一張破舊的紙:“惠此中國,國無有殘。無縱詭隨,以謹繾綣。我說大將軍,你這麼多年保存著是為什麼,還有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