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又有妃嬪搬弄是非,先帝大怒要懲處殿下,重重的打手板,剛打了一下,殿下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渾身抽搐。”越燕恕很會講故事,還刻意的停頓了一瞬。
餃餃果然緊張的追問:“可是生了什麼病?”
越燕恕笑著搖頭:“先帝也是這般以為的,他雖然疏遠殿下,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也曾疼愛有加過,且殿下當時還是幼子,欽天監上奏說他是煞星也沒體現出來呢。
先帝頓時大悔,一麵叫人找來太醫,一麵反手就給了那妃嬪一巴掌。
殿下便笑了,笑著吐出了口中的沫子,說他沒事兒,口中含著的是皂角水。”
“……”
真是個熊孩子。
餃餃揉了揉眉心:“後來可曾挨罰?”
越燕恕點頭,嘴邊含著一抹笑意:“自然是被狠狠的懲罰了一番,但自那之後,在沒人敢到陛下跟前去搬弄殿下的是非。誰都看明白了,陛下再不喜歡的皇子,也是陛下的兒子。那妃嬪後來也失寵了,成了一個很好的例子。”
餃餃嘟囔道:“貴太妃看上去那樣厲害,結果也隻是虛張聲勢而已,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
越燕恕笑而不語。
餃餃眼巴巴的問:“可還有什麼別的故事?”
巽玉從不說他幼年事,餃餃就一直以為他穩重自持,少年老成,端正有理呢。
逐漸發現並非那回事兒,就想知道的更多,回頭用這個來嘲笑巽玉。
“我兄長給太子殿下做過伴讀,我多半都是聽他說的,自己親眼的話,看見過一樁。”他將自己手臂上搭著的披風蓋在了魏餃餃身上,係披風這樣的動作過於曖昧,所以他隻是讓魏餃餃自己係好。
餃餃乖巧的係上披風,追問道:“什麼?”
越燕恕低著頭,伸腳去踢了踢堆好的雪堆:“那年天下未定,戰事未平,突厥人未退,按理說那個時候將軍是不應該離開戰場的。但先帝下了十道緊急召令,硬是將殿下召見回來,美名曰參加皇帝六十大壽。我當時恰好也在場,就坐在殿下的斜對麵,同父兄一道。”
宴席上,燈光璀璨,銀器的雲紋燈燭懸掛在半空中,猶如天間點綴的星火燦爛。
寬闊的兩儀殿內,容納著朝中重臣,兩層台階向上,皇帝在最上方,頭戴流冕不清楚容顏,隻有華麗龍袍在燈燭下金光流竄的記憶。
陛下之下便是儲君,儲君之下則是諸位親王。
梁王坐在諸位皇子之首,大刀闊斧的坐著,透著一股舍我其誰的淩雲氣魄,一身將軍盔甲還透著血腥味兒,身後披著的披風有著洗不掉的褐色紅暈。
眾人敬酒,他來者不拒,嘴邊掛著一抹笑容,不知是微笑還是嘲笑。
酒過三旬,歌舞退場,絲竹管樂之聲漸漸停息。
皇帝微醺,臉頰紅暈明顯,他突然問道:“有人說,二郎要謀反?”
這場鴻門宴大家都吃的食不知味,驟然聽見皇帝的醉語,一個個都閉緊了嘴巴,偌大的宮殿,便是針掉地下的聲都聽得見。
一個舞女退場之際,不小心碰到了一位貴人的酒盞,啪的一生摔在地上,像是猛地敲在了人的心間,甚至有人彎腰顫顫而低首。
皇帝寒毛乍起,緊張萬分,生怕是什麼摔杯子的暗號。
盞碎裂聲響之後,無其他事情發生。舞女跪在地上,瑟瑟請罪。
皇帝尷尬,覺得失了顏麵,大怒叫人將其拉下去打死。
梁王輕笑一聲,他的手中捏著白玉酒盞,酒盞邊緣成花瓣紋樣,由內而外散發著淡淡的粉,杯中的酒映襯成了粉色。他仰頭一飲而盡,將這酒盞隨手扔在了地上,清脆的一聲,繼而站起身來。
隨著他的動作,眾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後退,屏住了呼吸,心裏都在顫抖。
他莞爾,笑著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盔甲,外衣,在兩儀殿內赤裸著上半身,有些刺目的燈光將一切都暴露出來,那身上都是傷疤,像一條條醜陋蜿蜒的蟲子。
“兒臣也聽說自己要謀反啦,自打上了戰場,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偌大的疆土也隻收複了三關,突厥還在邊關外虎視眈眈。如今聽說兒臣要謀反了,是怎麼謀反,和突厥人串通一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