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一帶蕭條,隻有日光混雜著慘淡白雲。
在黃昏接近天黑的時候,陽光仍舊不肯放過那些前來尋水的人,酷暑難耐,狂風陣陣,將沙塵都吹進人的嘴裏。
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麵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
幾匹馬停下,在最前頭的男子,帶著玄鐵麵具,風將他的卷發吹得飛揚,沙塵藏在身體角落的每一處,透著燥熱的氣息。
他的嘴唇已經幹得起皮,口中再難分泌液體,隻有被炙熱的空氣逼的熱汗直流。
“都尉,喝口水吧。”
“嗯。”
郭旭接過屬下遞過來的一小袋渾濁的水,裏麵有蠅蟲還有沙子。
他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味道古怪的水滋潤著舌尖,久逢甘露,拚命的攝取著水中的力量。
舒適很快就被空氣中的灼熱驅趕,知道自己還想再喝第二口水。
但他沒有繼續,而是遞給了同樣口幹舌燥的下屬,聲音微微沙啞:“喝口水,待會兒繼續前進。”
“是!”幾人齊聲答道。
沙漠上有綠洲,綠洲連接著水源,他們一定要找到水。在找尋水源的路上,會遇到劫匪流寇,異族之人,所以越往深走就越危險。
郭旭帶領著幾個沙漠好手走的很深,自然殺了不少人,身上還有鮮血,引來蚊蟲叮咬。
越往深處走越著急,還是看不見綠洲的痕跡,就代表今天可能是費了一天的無用功。
再往下拖下去,不光是百姓,他們自己可能都活不下去。
忽然一聲,笛聲像裂石穿雲一樣高亢,炸裂在人的耳膜處。
他們聽到了聲音,立刻向傳來笛聲的那邊望了過去,有人驚喜的說:“是有人找到水了!”
笛聲便是暗號。
郭旭當機立斷吩咐道:“趙歡,我回去報告消息,人你都帶走,帶去水源處,現在都缺水,要防止爭搶。”
趙歡等人齊聲道:“是。”
大家各自散去。
郭旭快馬加鞭的回了城,直奔太守府。
此時街上已經少有百姓,寂靜的不像是一個有活人生活的城市。
他衝上太守府,用力的拍響門。如今太守府,守著的都是軍營士兵。
前些日子有百姓渴極了,翻牆進太守府找吃的喝水,險些造成危險。人逼急了,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不得不防。
門打開以後,他直接就衝了進去,往住宅的方向走,邊走邊道:“快把你們太守叫醒。”
就見宅院裏一個房間是亮著燈的。
林嬤嬤回答道:“沒睡,太守在寫詩。”
郭旭冷笑一聲:“都什麼時候還寫詩,矯情死了。”他直接推開了亮燈的房屋,衝了進去。
越燕恕正穿著一身單衣,垂頭散發。坐在書桌前,神色萎靡,提筆寫詩。
研磨需要水,眼下無水,他竟是將自己的手指割開,擠了鮮血進去,墨塊混著鮮血研出了墨。
毛筆蘸著血汁在宣紙上留下痕跡。
一旱猶可忍,其旱亦已頻。
臘雪不滿地,膏雨不降春。
惻惻詔書下,半減麥與緡。
半租豈不薄,尚竭力與筋。
竭力不敢憚,慚戴天子恩。
郭旭一把搶了過來,看都沒看就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用,快點兒跟我出去,有人找到水了,快將盛水的大桶和馬車都預備出來。”
越燕恕抬起頭來,驚喜的神光透過了遮擋的碎發,他隨手將發自然後紮成一個馬尾,粗亂的用麻布先綁上。隨著這個動作,急匆匆的往外走。
“你還穿著中衣呢。”郭旭提醒道。
“哪他媽還管這個?”越燕恕已經躥到了院內。
郭旭心想,要是魏餃餃看見了這樣的公子,還想得出儒雅二字嗎?
郭旭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扔給他。
尋常時候,夜間是不進沙漠的,可現在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一個個火把點燃,一輛輛車馬前行,路上還碰見了出來迎他們的人。
夜間,有白鷺飛翔在空中,鮮白如雪,在夜空下被硬照著,散發奇異的光。
蟬鳴清厲如哭泣,越是靠近水源地方,越是聽得見著聲嘶力竭的鳴叫。
還有兵器打鬥的聲音。
果然是有別的國家找到了這處水源,發生了爭搶。
虧得穆青身邊的人不算少,進沙漠找水的小隊也都是一把好手,對方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居然也能支持。
隨著郭旭帶人抵達,加入戰局,戰士被整個扭轉,黑暗裏也判斷不清楚都是一幫什麼人 ,那幫人眼見不敵就逃到了樹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