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
得知後日就要去國子監讀書,除夕捧著一本書,坐了一下午。
到晚上點著蠟燭,熬夜看。
婢女們勸她早點休息,她愣是抱著一本論語不鬆手。
阿苑十分不解:“往日裏不見你喜歡讀書呀。”
除夕腦袋疼,伸手揉了揉眉心,又翻了一頁書:“如今我也不喜歡,可我去讀書,跟不上課程怎麼辦。”
阿苑解釋道:“不會的,去國子監讀書,會先做一份試卷,看你學識在分班。”
除夕腦袋更疼:“那豈不是說若我什麼都不會,就會跟你分一個班裏。”
阿苑不滿:“跟我分一個班怎麼了,叫你那讀書水平還不如我呢。”
除夕將書扣在臉上,直直地向後倒去,她不活了。
都跑到長安來了,還不能逃脫讀書。她也不能像從前一樣,想逃課就逃課,不然就是給自己爹娘抹黑丟臉。
孝有三等。
第一等的孝是能光父耀母,第二等的孝是不鑽辱父母的令名,第三等的孝是能夠贍養父母。
她頂著梁王之女的名號,行錯一步,都是讓父親蒙羞。
梁王府這麼大一個招牌,她父親如此偉岸的一個戰神,別人提起來都要帶上敬語,難道要被人戳脊梁骨,說虎父犬女嗎?
前一天。
當今皇帝爺爺那一輩兒,鹹寧四年,武帝於建康初立國子學,定置國子祭酒、博士各一人,助教十五人以教生徒。博士皆取履行清淳,通明典義者,若散騎常侍、中書侍郎、太子中庶子以上,乃得召試。
後窮兵黷武,各地民怨沸騰,四處叛軍,摧毀六朝宮苑,漫天大火,燒炎千裏,建康城全部被平毀,建康太學中斷。
五弟遷都長安,重新設下國子監。
國子監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
所學課程有《孝經》、《小學》、《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以及《詩》、《書》、《禮記》、《周禮》、《春秋》、《易》等。
監內設祭酒一人,專門管理教育事業,屬下有主簿、錄事各一人,統領各官學,如國子學、太學、四門學、書學、算學。各官學的博士、助教、生員皆有定額。
學額二百人,學生皆為貴族子弟,限宗室、外戚親屬及諸功臣三品以上官吏的兄弟或子孫入學。
教師二十四人,擇優選取。
每到清晨讀書上學的時候,就會有無數輛馬車停靠在國子監門口。
除夕剛到長安的時候,曾見過路上驄馬鏤金鞍的華車。
公主府的馬車,隻勝不輸。
鈿轂香車跑起來軲轆響粼粼,車窗掛著珍珠簾子,四匹高頭駿馬額頂雪,白如戴星。
身下鋪著厚厚的被褥,還有靠枕,寬大的車廂裏放著小桌,擺著各種瓜果食物。
阿苑捏著一塊兒芙蓉糕咬了一口,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除夕不動聲色的擦了擦自己手中的汗:“進了國子監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打瞌睡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被老師發現,他真的會打你手掌心。”
“……”
除夕覺得自己跟她不是一個頻道上的,懶得再說話,索性已經到了國子監門口,馬車停下。
馬車後麵還跟著一個騎馬的人,正是阿苑的伴讀,程得韜。
清晨的時候,大家打了個照麵,李成森給大家做了個介紹。
“得韜,這是涼州公主,你私下喚除夕就行。”
“除夕,這是你母親朋友的兒子,也是我的學生,同樣還是你的伴讀。”
程得韜還是板著臉,但眼中驚異已經出賣了他。
除夕有一種惡作劇得逞的高興。
阿苑:“父親,他不是我的伴讀嗎?”
程得韜不在國子監錄取的行列之內,李成森為了叫人好好讀書,就以郡主伴讀的名義送了進去。
不過兩人年歲差距較大,再加上程得韜的確很努力讀書,進了國子監沒多久,兩人就分班了。
李成森解釋道:“回頭我再給你找個伴讀,除夕和得韜分到了一個班裏,他們兩個相互照顧方便一些。”
除夕有些意外,前些天李成森遞過來一張卷子,叫她來答。她提筆就寫,寫個狗屁不通。
萬萬沒想到,如此這般還能和程得韜分到一個班去。
是誰作弊了嗎?
程得韜從馬上下來,將馬車上的腳凳當下,掀開了車簾。
隻見那馬車內,她介乎於女童與少女之間,傅粉施朱,頭戴珠玉,跟高齒屐,坐棋子方褥,憑斑絲隱囊,列器玩於左右,望若神仙。
他看得微微一怔,又立刻後退行禮:“公主、郡主,國子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