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昌文回了越府,小廝蹲在後門兒等著人,一見他直抹眼淚。
“我的公子呀,你甩開誰也別甩開我呀,小的為您鞍前馬後,挨板子,說謊話,是您最最貼心的人呢。”
“你快消停一會兒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斷袖了。”越昌文踏過門檻往裏走。
小廝飛快的跟上他:“大爺都成親了,也沒成天往那地方跑,誰還會懷疑您是斷袖?”
越昌文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
小廝立馬說:“都是老爺說的,您昨個沒回府,身邊也沒帶人,我們也不知道您去了哪。夫人幫您遮遮掩掩,但老爺的確生了氣,叫你回去就過去一趟。夫人囑咐了,叫你好好說話,省得挨板子。”
越昌文不以為然的說:“我一向是見風使舵,不必擔心,老老實實認個錯就是了。”
“夫人還說,見完了老爺要見她,好像是給您挑了兩門親事。本來也不著急,可年紀輕輕尚未娶親就流連花樓太難聽了。”小廝吐槽。
越昌文在他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夫人說夫人說,你就知道夫人說。”
小廝笑了笑:“那少爺聽不聽?”
這越家的夫人和越燕思是少年夫妻,出生於李家,現如今已沒落。她年少便有端正之名,被老夫人聘回家中,操持家務,近二十年毫無錯處,賢惠不善妒,生育三子,可惜其中兩子接連在六七歲夭折,隻有如今一子,就是家中長子,越昌安。
家中子嗣還算多,有多位庶子庶女,越昌文就是其中之一,可見越夫人賢惠。他生母早逝,被夫人接到膝下撫養,宛若親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就娶。”越昌文一點抗爭的意思都沒有,卻也說:“不過以為娶了娘子就管得住我,那也太小瞧我了。”
小廝不理解:“青樓歌姬真的就那麼好?”
越昌文不答。
小廝又問:“還是少爺在作踐自己,看看老爺心不心疼?”
越昌文一腳踢在人身上:“知道為什麼我越來越不把你帶在身邊嗎?因為嫌你煩。”
小廝連連認錯。
越昌文有些牙疼,都說奴才隨主子,難道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竟是向了自己?
到了書房,管家將人攔了下來:“二爺,房裏有人,您且先等等吧。”
越昌文微微疑惑:“裏頭是誰?”
管家回答道:“是談生意的,據說是從漠州那邊來的,有一條專門的運輸線,可以一年四季運送沙漠上獨有的瓜果。”
他頓時變笑了:“我父親何時親力親為到了這種地步,連買個瓜果都要過目了?”
管家支吾其詞,過了半天說:“這些瓜果大老遠的運送過來,價格可不便宜。”
越昌文眉頭一挑:“父親臨危受命,戶部尚書又領丞相一職,我還以為要忙得腳不沾地,結果如此清閑。”
管家苦笑,並不知說什麼。
小廝問道:“少爺,既然老爺沒空的話,咱們也算是來了報道,不如就回去吧。”
來這麼一趟少不了被罵,既然有客人,也算是名正言順的離開。
越昌文卻在管家支支吾吾當中來了興致,在廊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都來了,我可不想跑兩趟,就在這等著吧。”
等著大約半個時辰,門被推開,越燕思送人出來。
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女人,至少對越昌文而言。
那女人的年紀在三十歲以上,並不是說生的多老醜,相反是個五官端正,膚白貌美的女人。
一雙眼睛如含秋水,卻不顯得多柔軟,相反眸光清澈又堅定。隻是歲月在眼角留下了痕跡,夾雜著幾縷斑白的發挽成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著兩根銀簪,簡單素譜,有種洗盡鉛華回歸本源的感覺。
身上穿著淡青色的紗料長衣,著一件外套,除了臉部脖頸,隻露出了指尖在小腹處。走起路來腳步輕慢,很是柔婉,稱得上一句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越昌文有些意外,越夫人並不善妒,即便是越燕思並不張羅,每隔三四年也會抬進來一名妾室。在品行端正的基礎上,都稱得上貌美。
府裏年紀輕輕的妾室不少,總不至於看上一個賣水果的吧。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水果能讓兩人交談上半個時辰?
父子看見了彼此。
若水也注意到,她看向那個孩子,笑了笑:“這孩子有兩分你年輕時候的感覺。”
越燕思:“哦?”
若水壓低聲音:“看著就不像什麼好東西。”
都怪這容貌生的過於靚麗,再加上世家子弟慣有的氣質,高傲桀驁都可以形容,頗有些持靚行凶。
說是這樣說,越昌文其實很有禮貌,步步上前恭敬行禮:“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