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屍體皮下出血點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尖銳物體從脖頸後方抵住、刺入，”他說，“造成皮膚破損並出血後，與破損處相對的前頸會出現皮下出血點。後脖頸上又有於痕，說明那個人是先拿刀具類的尖銳物體抵住了趙甜甜的後脖頸，然後再用胳膊肘或者其他不非尖銳物體砸暈了她。”
楊闌“啊”了一聲，“然後，凶手潛入了廚房，在煤氣罐上動了手腳？”
“從程遠的敘述中可判斷，趙甜甜之前並不知道自己家的煤氣是超量充灌的；而一旦我們剛才的推論成立，知道趙甜甜家煤氣罐超量充灌，並且知道怎麼做才能讓煤氣罐爆炸的那個人——”
事情頓時在楊闌的腦海中拉回到那一天。
程遠打開門時，送狗屍的快遞員正在和扛著煤氣罐上樓的老頭打招呼……
畫麵感一出來後，他忍不住罵了一聲：“原來狼狽隱藏在這裏！”
“趙甜甜的手臂傷疤中有三氧化二鐵分子殘留，其餘鐵離子不可分析，說明割傷趙甜甜的是生了鏽的刀具或者上麵沾了鐵鏽的刀具。”
“爆炸的煤氣罐已經不太新了，上麵留有鐵鏽，搬運煤氣罐的人長期工作，手指、指縫，甚至使用的工具上麵多多少少會沾到部分的鐵鏽。”
楊闌的眼睛亮了亮，“那我們現在該去調查那個老頭？”
陸頌微眯著眼，道：“這事兒還沒完。戚江傑認為是程遠謀財才綁架了趙斌，說明那份保險也是真實存在著的。而趙斌的失蹤，會不會和這二人有什麼關係？而凶手費盡心思製造虛假意外殺害趙甜甜，以及趙甜甜那段時間的異常，這其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還沒把趙斌失蹤的原因給查清楚，也不知道凶手殺人的動機，更沒有現成的證據證明，凶手是那個老頭。”
楊闌聽著這其中依舊令人迷惑的地方，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湊上前去，提出了一個問題：“快遞員送的貨都放在門衛，說明阿姨是不讓快遞員進去的。就算讓他進去，也應該是讓熟麵孔進去，像送煤氣的老頭就給進，但那個假的生麵孔，她怎麼會讓他進去？”
“呲——”
陸頌猛地踩下了刹車。
楊闌沒想到他會突然刹車，身體慣性使然，毫無準備地就往前衝了，“啪”的一下就撞到了椅背。
他剛想罵一句髒話，就見陸頌打轉了方向盤，拐到了另一條小道前。
小道旁的牌子上寫著——
永寧路【綠化街道】。
……
雨天。
狹窄巷子裏，漆黑的石塊縫隙裏浮著一層層淺淺的汙垢。幾座水泥屋前，對著雜亂的一排被廢棄的生活用品和煤氣罐，生鏽的鐵皮屋頂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珠，“啪嗒”“啪嗒”地打在簷下的地麵上。
天是陰的。許是因為最近的天太過燥熱，今天剛過中午，天就沉沉地暗了一片。比戴望舒所繪的雨巷色調還要更加黯沉一些。
“吱嘎——”
水泥屋的木頭門開了。
一個穿著土藍色工廠工作服，黑色褲子的中年女人從裏麵走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
女人抬起頭，望著沉沉陰暗的天，一張灰撲撲的臉上頓時布滿了愁緒。
就在這時，屋裏頭有個蒼老粗噶的男聲響起：“馮萍，進來拿傘！”
叫馮萍的女人的眼角微微下墜，拉出幾絲明顯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