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橫看著他，原先囂張的氣勢被稍微減滅了那麼一點兒。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臨城一中對麵的蕪勝三中是我的母校，我來我母校逛逛，走著走著就走到舊輪胎廠了。怎麼，連這都有問題？”
“照你的說法，那為什麼，你在發現吳光全把人放進輪胎後，連叫都沒試圖叫醒她，反而直接就將人給拖出來了？好像很熟悉這項業務似的。”
楊闌皮笑肉不笑道。
袁橫的眼睛飄忽了一下，不說話。
“我也看過你的資料，”楊闌說，“你非軍人，非警察，非政客，誰給你的權利，讓你出行帶槍？”
袁橫還是不說話。
楊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陸頌用眼神給製止了住。
陸頌把目光轉向袁橫，沉吟了一會兒，才問道：“雖然我不知道，他承諾給了你多少高額的傭金讓你來做這些事，但你知不知道，你將人帶過去，他們會怎麼處理這些人？”
袁橫皺了皺眉，依舊沉默不語。
雖然時光相隔了十年，但陸頌知道袁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人千變萬變，卻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若是袁橫洗心革麵，二人也不會在那樣的場景下碰頭了。
他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子，隨口道：“袁橫，現在的時代可不是十年前，讓你用盡全身義氣就能換來那人的兩肋插刀。”
況且，袁橫也從來沒講過所謂的義氣。
不過這句話他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來的，他隻是避重就輕地道：“你是吳光全的接頭人，想必，你也知道蔡東和黃奇。黃奇是藥物中毒而引發的心律失常、心肌梗塞死，你知道嗎？”
說著，不等袁橫接話，他又繼續道：“你們是一個組織。Ｘ能將黃奇當成棄子，他就能將任何人當成棄子。”
聽到這裏，袁橫才看了他一眼。似是在腦海中與他的話有所共鳴似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也不是當年那個能憑一時的怨氣就向西南角大橋借兄弟去討伐陸頌和陳放的少年了，這些年在監獄裏的改造也讓他清楚了不少這個社會真實的麵目。
雖然他很討厭陸頌，但——
十年前的事情早已經過去了。雖然那姑娘當時買通了自己，但是也是他失手，差點將人給捅死了。
而他也不得不認可，陸頌說的是對的。
在社會上遇見的人，誰也別真的相信誰。尤其是在幹黑活兒，手上拿著用鮮血換來的髒錢的人。
如果供給警方的證詞對他有好處，那他為什麼還要為那個人保守秘密呢？
總歸，就算現在他為了那個人保守了秘密，那麼就算他現在被放出去，那個人也會不相信他，甚至可能會像當初對待黃奇一樣，對待他。
於是，他仔細地動了下腦子。再看向自己對麵的兩位警官時，臉上掛著痞裏痞氣的笑。
“如果我說出來，你們警方會給我什麼好處呢？”
楊闌聞言，這火就立刻上來了，掌心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在跟我們講條件？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來跟我們講條件？”
袁橫“嗬”了一聲，揚高了下巴，手指點了點自己麵前的桌子。
“憑什麼？就憑，你們要抓人，但是線索在我這裏。”
楊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陸頌在下麵製止了住。
陸頌抬眸，看著在自己麵前的那個袁橫，好像正在和十年前那個無賴的混混慢慢重合，卻又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會耍小聰明。
他驀地笑了笑，道：“袁橫，做生意這種事情，是雙向的。你要用你所謂的內幕消息來和我們交換，那我們怎麼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我們需要的消息呢？”
其實在這個組織中，主導者Ｘ非常聰明，對於信息的保密做得也是密不透風。從吳光全身上就可以看出來，Ｘ是不可能把重要的東西交給自己的手下的。
果然，袁橫的臉色微微一沉。
他接著道：“你是來接應吳光全的人，但是吳光全並不知道你是誰。我是不是可以猜測，你將受害者送到那個地方後，也沒有見過跟你接頭的那個人？”
這就是Ｘ的高明之處。
所有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也不需要知道彼此是誰。除了蔡東這個老狡猾和級別更高一點的代號者可能知道得稍微多一些，其他人應該都對這個組織既熟悉，又陌生。
“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那個地方在哪裏，”見詐不到陸頌，袁橫又換了副說辭和語氣，“而且我還知道，跟我接頭的那個人，他的代號是什麼，他手下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