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人煙稀少的道路上，繞過幾棟獨立的不到５層的自建房，才到董文林的出租屋。
蕭怡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一步一步地輕踏著厚實的水泥樓梯，上到３樓的３０１房，才遲疑地敲了敲門。
“文林，我是蕭怡。文林……文林……”
良久，董文林才把房門打開。
他的臉泛著油光，兩邊臉頰坑坑窪窪地長著紅紅的暗瘡。雙目無神，麵容疲憊。
我曾經皮膚白皙、幹淨秀氣的戀人啊，歲月對你做了什麼？！
蕭怡入屋後，輕輕地把門帶上。屋內一如４年前的簡陋：一張中間接合處不平整的折疊床（董文林說折疊床容易搬走）、一個木質書桌和配套的木椅（剛搬來那時新置的）、一部電腦（還是大學用的那部手提電腦）、一台掛式空調（房東配的）、一台洗衣機（也是畢業時從大學宿舍搬來的），僅此而已。衣服散亂地躺在床上、搭在椅子上。書桌上的書和文件卻排列整齊。
董文林很努力，平時工作再忙也會抽時間看書學習，考取各種審核資格證書。除了能加薪，還為晉升作準備。而現在，努力考取資格證書，變成努力找工作了吧？
蕭怡看到，董文林亮著的電腦上，正在編輯著個人簡曆……
蕭怡很心酸，也很心痛。卻隻能表現得若無其事，毫不擔心：“文林，你吃飯了嗎？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好嗎？”
“嗯。”董文林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穿上球鞋，就出了門。
董文林一個人插著褲兜快步走在前麵。
蕭怡小跑著追了上去，抽出董文林的手，握著自己的手。
董文林的手粗糙了很多，卻依然溫暖。
董文林沒有拒絕，臉上沒有波瀾，也沒有說話。
兩人牽著手走在同一條街道，心情卻和大學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候，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笑不完的樂事。現在，隻有一路的沉默無言。
“這家米粉店好嗎？”蕭怡在一家“如意米粉店”停下來，詢問董文林的意見。
大學的時候，他們很喜歡這家店。１０元左右，就有很大一盤米粉，還有或午餐肉或瘦肉或肉丸與筍、花生、青菜、酸豆角搭配。最重要的是，筍、花生、酸豆角這些配菜都不另收費，一盤盤放在一個木架子上，顧客隨意添加。蕭怡和董文林都很喜歡那裏的酸豆角，添上大半碗，泡在米粉湯裏吃一些，幹吃一部分，不亦樂乎。
那時的快樂，多麼廉價。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在店裏坐下來，董文林還是眼神空洞、一言不發。過往的熟悉感和歡樂也沒有給他帶來一絲悸動。
４年了，餐牌上的價格隻升了２～４元。價格仍然很親民。現在已經９點０８分了，還有幾桌大學生模樣的人在大口吃著米粉。
蕭怡點了２個招牌米粉後，也再沒有當年用小碗裝酸豆角的興致。
董文林也一樣，隻是幹坐著，直到兩碗熱騰騰的米粉端上來，才動了動手從桌子上的筷子筒裏拿了筷子，遞給蕭怡。
米粉的味道，也和當年不一樣了。和市區的餐廳比起來，這些米粉幾乎可以用“難吃”來形容。
蕭怡草草地吃了一點，就停了下來，並決心找點話題聊聊，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沉默。
“文林，你還記得昨天晚上，我問別人借了手機打電話給你嗎？”
“嗯。”
“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我今天看到新聞，她自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