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蕭怡眼圈厚重、麵容疲憊、四肢拖遝地回到公司，如常回到座位，放下背包，拿了桌麵上的杯到樓層公共茶水間洗幹淨後，回到睿遠的茶水間倒水。拿起一壺檸檬水正要倒，卻靈光一現地想起了戴希提及的手衝咖啡．．．．．．
把美容淡斑的檸檬水放下，拿起咖啡壺，學著他們的樣子，衝一壺咖啡。倒一小勺咖啡豆，裝進打豆機，按鍵，把豆磨成粉。在漏鬥內沿鋪一層濾紙，盛８５度的溫開水，用水把濾紙輕輕濕潤，把咖啡粉倒在漏鬥上，再往漏鬥裏一圈一圈地澆溫開水。咖啡粉逐漸被浸泡濕潤，變成黑渣。咖啡從漏鬥嘴裏流出來，流到咖啡壺裏。
蕭怡就這樣拿著溫開水壺，輕輕地轉圈、加水。聽著咖啡潺潺地從濾嘴流出來，直至咖啡壺裝了大半壺咖啡，最後一滴咖啡滴下來。
原來衝咖啡真的是一個很放鬆的過程，大概這就是蕭儀喜歡手衝咖啡的原因？蕭怡把上方的漏鬥拿開，濃重的咖啡味衝擊著鼻腔，令蕭怡頓時清醒了不少。端起重重的咖啡壺，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小半杯。小小地喝了一口，很苦，卻有一種淡淡的果香味留在口腔。確實提神醒腦，難怪那麼多同事每天早上都要一杯“回魂咖啡”。
蕭儀，過去每天都是這樣衝給戴希喝嗎？蕭怡這樣想著，轉身離開茶水間。卻在抬頭時，迎麵碰上了戴希。
“早晨。要喝咖啡嗎？我剛衝好的。不過是第一次衝，衝得不太好。”蕭怡先是一怔，隨後便笑著打招呼。
“好啊。謝謝。”戴希收起出神的目光，也笑著回答。
戴希在茶水間門口站了多久？他看到了自己忘我地衝咖啡的全過程？自己竟然投入到沒有注意到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難道我在衝咖啡的時候睡著了？蕭怡見戴希臉色有點不自然，不禁暗地裏猜測起來。
戴希經過蕭怡的身邊，端起桌麵上的咖啡壺，往自己杯裏倒了小半杯，又端起來喝了一小口。
不得不承認，戴希連喝咖啡的動作，都散發著教養，讓人心馳神往。
“我的處女作，怎麼樣？”蕭怡看他咽了一小口，卻蹙眉，便做起“口頭訪談”，聽取反饋。
“口感不夠均勻，有待提高。”戴希微微一笑，直言不諱。
“你今天有點不一樣哎，沒有很虛偽地說‘不錯’。”蕭怡放下杯子，盯著戴希的臉，打趣道。
“你今天也很不一樣。一大早看到我，沒有擺臭臉，還笑著問好。而且，不喝檸檬水，衝咖啡。”戴希順著蕭怡的思路，平靜地反駁。
“嘩，你這麼留意我？連我平常喝啥都知道。”
“這不是留意，是正好看到、聽到。”
“看到，聽到？”
“我剛剛在門口站了一會了，看到你想倒檸檬水又不倒，然後去衝咖啡。而且，你一再強調，這是你的第一次。”
“是我表錯情咯。但是，你為什麼要一直站在門口目睹整個‘案發經過’？”
“等咖啡啊。”
“站享其成。”
“正是。”
蕭怡反了個白眼，故作不屑地轉身走開。戴希，卻留在茶水間，臉色刹那黯淡下來，陷入了對蕭儀的深沉追憶。蕭怡猛地想起了昨夜看過的戴希的“獨白”，回過身來，看到了戴希人後的黯淡，不免感到心痛。或許，自己以前真的太武斷了吧，隻看到人前的一麵就下定論，卻沒有看到人後的一麵。隻聽了他說出口的，卻沒有聽那些他沒有說出口的。其實，人都是多麵的，有誰會隻有一麵呢？有誰能始終隻有一麵呢？
落座後，工作裏，蕭怡不時地抬頭看看戴希。偶爾與他目光相遇，蕭怡要麼假裝是在無聊地四處看，要麼對他微微一笑。
午休的時間裏，蕭怡沒什麼胃口，就一個人在附近亂逛。今天是４月１日，愚人節。不少商家以此為噱頭，對外張貼著宣傳標語“整蠱餐廳，夠膽你就來～”。還真的吸引了不少探險的青年人入內。餐廳內笑聲、叫聲一片，還有不少人拍片把遭受整蠱的人的慘狀上傳到網上，賺取點擊率。蕭怡路過，往內裏看了幾眼，卻感受不到歡樂。
這個日子，對睿遠的同事來說，就如往常的交易日一樣，並無不同。在愚人節裏愚人，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吧？
記得大二時，舍友公梓琬在愚人節這天晚上，收到男友史桐的分手短消息，頓時大聲哭叫出來。蕭怡聞聲而至，安撫著公梓琬。史桐卻在公梓琬向其發了十多個心碎的表情及不停追問緣由的數分鍾後，才姍姍來遲地回了句：“騙你的，哈哈！親愛的，愚人節快樂！”公梓琬馬上破涕為笑，蕭怡卻對史桐這名男生充滿了厭惡。已經２０歲的人了，還拿這個開玩笑，不知道會傷害愛自己的人嗎？感情，能這麼兒戲地拿來開玩笑，愚弄嗎？要是那時董文林敢這樣“開玩笑”，我一定不會和他“開玩笑”，立馬分手！董文林自然從來沒有這樣輕易把分手說出口，隻是去年起就把“分手”做出來。“做出來”，比“說出口”，哪個更傷人呢？其實方式並不重要，區別隻在於，被傷害的人愛的深度和接受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