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怡稍一用力把照片抽出來。照片裏的女孩,坐在餐桌旁邊,垂下頭看書。微風吹起她的黑長發,一縷陽光傾灑下來,在她的臉上留下光影。女孩雖然垂下頭,但蕭怡還是輕易地認出了,這個在餐廳看書的女孩,就是蕭儀!雖然照片的背景隻是餐廳一角,但是蕭怡還是輕易地辨認出來了,這個餐廳,正是司可的慕儀海灘餐廳!
蕭怡手指緊緊地捏著照片,怔住了。司可剛好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了這一幕。然後,走近蕭怡,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蕭怡,沉默地坐下來。
蕭怡強壓著起伏的思緒,把照片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把書本遞給司可。
“這本書我看完了,還給你。”
“嗯。”司可接過來,隻簡單地回了一句。
“這本書你看過嗎?”關於這本書,關於照片,關於蕭儀和司可的故事,曾經不想知道又抑製不住好奇想去了解。曾經被現在的自己和司可的相處所衝淡,然而司可和蕭儀的過去不時地“複活”,一次又一次地橫跨在蕭怡和司可之間,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這一刻,蕭怡強烈地想知道一切。
“沒有。”司可的臉色很凝重,卻很理智。
“這本書不是買一送一送的,是你在海灘餐廳看到蕭儀在看,你特意買的。那個照片,是蕭儀在海灘餐廳看這本書的時候,你偷拍的。對不對?”司可保持沉默,蕭怡隻好陳述自己的猜測,讓司可回答“是非題”。
“嗯。”司可用力地把書本抓緊,重重地點了點頭。
“書本買回來了,你卻一度把它遺留在角落裏。直到蕭儀離世,你更沒有勇氣拿起它了。”蕭怡繼續充當“讀心神探”,剖析司可的心態。
司可臉部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但是沒有回答。
“之後還是好好看看這本書吧。或許看完之後,你會對蕭儀了解得更深。”蕭怡輕輕地拍了一下司可手上的書本,便笨拙地坐上了輪椅,推著自己進了房間。
房間裏烏黑一片,蕭怡躺在床上,卻睜著眼睛等天亮。
大廳裏燈火通明,司可坐在沙發上,幾度打開書本,看了幾行字,又合上。最後,徹夜未眠地把這本書一口氣看完。
第二天早上,兩個各懷心事的人,一個照常去上班,一個如常在家裏等待。晚上7點半,司可才回到家裏。
這天,周五了。明天早上,蕭怡的父母就會把她接回家。這段不正常的“同居”關係,就會結束。那些不尋常的感覺,也會逐漸褪去。
這一晚,司可沒有再親自動手做晚飯,而隻是買了兩個飯盒。揭開飯盒各自低頭吃飯,卻相對無言。食不知味地吃完“最後的晚餐”,各自癱坐在沙發的時候,蕭怡想到大概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獨處的機會了,便決定好好地和司可聊一聊。
“你昨晚一宿未睡,在看《匆匆》?”蕭怡凝視著司可厚重的黑眼圈,從書本入手,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嗯。”司可的聲音滄桑而嘶啞。
“你還記得我們有一個‘真心話’的約定嗎?”
司可愕然地抬起頭,直視著蕭怡的眼睛。
“要不,就今天晚上?”
司可沒有回答。
“你還是沒有準備好,說你和蕭儀的故事?”
司可站起來,到酒櫃裏拿了一瓶酒,倒了小半杯,惆帳地喝起來。蕭怡怔怔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等候著他的敞開心扉。
良久,司可才拿著酒和酒杯,在蕭怡身邊坐下。
“就這根筆,筆嘴這頭轉到誰,誰就要回答對方的問題。”蕭怡瞥見了茶幾上安然躺著的筆,便順手拿起它在茶幾上旋轉起來。這支筆,司可曾經用它在雞蛋上畫表情,在自己的石膏腿上畫畫。而自己,也曾經用它在石膏腿上寫字道歉。而現在,它將成為雙方敞開心扉的橋梁。
筆定,筆嘴這頭指向司可的方向。
“你和蕭儀,什麼時候認識的?”蕭怡直奔主題。
“高一的時候認識的。她是我們級的級花,學習又好,長得又漂亮,但是對男女之情,總是冷淡又厭惡。那時候,我們稱呼她為‘冰山美人’。而我,隻是一個不務正業、學習成績倒數的差生。高中三年,我們都是同窗。她一直高高在上,而我,隻能遠遠地在一個角落裏仰視她。有一次上體育課,一個男同學差點用籃球扔到她,我‘英雄救美’,一手幫她擋掉了籃球。之後,她就開始注意到我,我們偶爾能聊上幾句。有的時候,她還會教我功課。後來,她如願考進了重點大學,而我隻能勉強上個二本。我們,也一直保持著朋友間的聯係。其實,我們之間一直就隻是朋友。”司可淡淡地回憶著,思索著,試圖把他和蕭儀之間的故事,說得不那麼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