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的辦公室裏,不時傳來裝修的噪音。沈若已經把王柴小說的電子版發給了警方,他們在試圖找一個德中翻譯。恩佐打電話的時候,眼神不時瞟一瞟趙耀。但是趙耀裝作看不見,以至於沈若都快憋不住笑了。
“你可千萬別主動提出讓我幫忙。雖然小說不長,我也要累死。”趙耀用中文說話,發出一種在威脅別人的時候那種扁扁的聲音。
弗蘭克依舊為大家倒了咖啡。他負責給沈若翻譯了一下恩佐在忙什麼,“其實不隻是找翻譯的事兒,很多事需要人手,他都在安排。”
恩佐終於打完了電話,雙手拉了拉褲腿兒,坐了下來。接著,依舊在大腿上來回摩擦著,宣泄心中的焦慮。“現在我們負責看視頻的人已經增加到了四個,依舊沒有發現你那位神秘祖先的蹤跡。我的推理是,他真的活了300年,可以非常熟練地擦掉自己的痕跡。”恩佐說的,就是送凶器的人。似乎大家現在默認他就是男爵堡那張肖像畫的主角:影子先生。
趙耀對這個話題尤為敏感,主動說起王柴的製片人被殺前後,公寓樓出現了他的身影,“而我明明在另一個地方。”
恩佐的大手停止了對自己褲管的摩擦:“有意思,如果你這條信息也要參考的話,我們整個調查方向都要調整了:論平行宇宙是否存在已經時空穿越的操作規範。沈若小姐,請你再說一遍那個該死的小說裏,死的人還有誰,藏在哪兒?”
沈若被恩佐逗笑了,想起了童年時爸爸的某個同事,“一個放入了停屍間的冰櫃,一個放入了石膏像中。”
“這麼說,他們的職業應該是法醫,或者法醫處的保安,再加上一個藝術家,或者美術老師。這個範圍太大了,如果法醫死亡,並且被放入冰櫃,我覺得早就被發現了,我們找了一圈,沒發現類似的記錄。至於藝術家,確實,每天失聯的就有很多。”恩佐看了看弗蘭克,“我們先假設另外隻有兩個人,再假設她們都是女性受害者。範圍也太大了。受害時間是否和安吉拉·烏爾斯林根相近呢?但是依照沈若的說法,小說主人公分別在世界上不同的國家和地方見過他那個女朋友。如果他們根本沒死在德國,那就更難辦了。”
沈若也覺得一陣迷惘。弗蘭克提出了另一個想法:“她們是不是都叫安吉拉?或者至少有這樣的外號?也許可以縮小一定的範圍。”
恩佐沒理他,他很認真地看著沈若,“所以,你有一個關於安吉拉案件的犯罪理論,是嗎?”
“是的,”沈若很堅定地說:“這不是小說裏那種,因為受害者都是金發、都穿了紅裙子引發的連環殺人案,我覺得背後是有一個,怎麼說,更,更現實的動機。如果不是美國警方把王柴帶走,如果不聯係到楊文靜也死了,這個案子就更像一場心理原因引發的奇情式案件。”
弗蘭克苦笑,“如果不考慮送凶器的影子先生,這個案子更像現實世界的真實案件。”
“先不想他,”恩佐有一種經驗老道造成的直覺,“我直接告訴你吧沈小姐,我的目標是什麼。現在安吉拉的屍體上,以及凶器上,以及男爵堡是有一些和凶手相關的痕跡的。可是凶手在哪兒呢?我們要想寫成我們的報告,就需要王柴這個人真的存在。而我們隻有找到另外兩個死者,才可能動用更多的資源和美國那邊聯係上。這麼說吧,我隻關心鎖定凶手,至於他受到什麼懲罰,在哪裏受罰,由上帝決定。”
沉默了一段時間的趙耀開口了,“可以先找卓然,就是我們的中國警察朋友。王柴那個人是她所在的部門交給美國方麵的。而且卓然他們,也許有王柴的指紋。”
恩佐拿起咖啡杯和趙耀碰了一下,“非常不錯。如果你們二位能保證在社交媒體和朋友當中保持沉默,那就是完美的警方協助者了!”
恩佐站了起來,“我們要繼續忙了,朋友們。讓恩佐送你們回家,而且他會負責你們和我之間的聯絡,另外負責你們的安保工作。”
“什麼?是保鏢嗎?”沈若覺得很驚訝。
弗蘭克的左手做了一個手槍的形狀,“是的。我們評估了一下,覺得有這個必要。你們有多餘的房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