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韓夏應該沒有什麼私交吧?為什麼要幫一個你不喜歡的人?”
文其揚的一句問話一直回響在趙佑瑜耳邊。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看到了韓夏的無奈和掙紮,就會忍不住想要拉一把。但自投羅網的人,都是無可救藥的。
於韓夏而言,同GC合作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容闌如一頭沉睡太久的雄獅,它忘記了該如何獵捕,甚至鈍化了鋒利的爪牙、喪失了野獸的天性。容浩正式入職這幾年,總是太優柔寡斷了些;倘使當初趁周天綺被迫出走、藍珀羽翼未豐之際打壓綺紀,又何至於今時今日來討好文其揚之流。
這些,趙佑瑜當然明白。
GC未必是容闌最好的出路,但這的的確確是最快的一條捷徑——除了文其揚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在短時間內殺伐決斷,一舉擊垮綺紀在B市時尚界的勢力。
葉風的瓔諦自身難保,徐景麒的天音剛剛收購了七遇,正是生死存亡之際,斷然不可能抽身來幫外人。至於I-Ecir,雖然比GC更具影響力,但到底隻是個香水牌子,趙佑瑜又做不了趙氏財團的主,既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縱觀B市時尚界,唯有GC有資格,也唯有GC願意成為容闌的救世主。
所以,想要救韓夏的原因,大約,就隻是可憐罷。
而韓夏令她改觀的,也僅僅是因為對林墨歐的保護。
外傳韓夏薄情寡義,如今在她看來,卻也不過是一些無妄的揣測。對待一個非親非故的林墨歐都尚且能放下身段,對文其揚低三下四,那又怎麼會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果不其然,在容闌見過麵後的第二天,韓夏便主動約了她。
她特意擇了一件昂貴的皮衣,搭配著綺紀新款的高跟皮靴去赴了約。她似乎又能打起精神來,在各路人馬之間行走,遊刃有餘。
韓夏早就選好了一處僻靜的咖啡館,躲開文其揚的眼線,也避開綺紀的監視。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不曾被歲月腐蝕了美好容顏的女人。年過半百仍然光彩照人,身材豐腴恰到好處,兩雙手都似少女般白皙細嫩,柔若無骨。那雙腿直且長,臀線緊致,腰線玲瓏,唯一滄桑的,是她的脖頸,血管青筋突兀的匿在皮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喜歡淡淡的冷香。類似男香的冰片和薄荷味道,清爽淡雅,令人著迷。
她極有品味,但頗為自作主張地點上了兩杯山度士,苦中泛著淡淡酸澀,如她的前半生。趙佑瑜抵達的時候,咖啡已然涼透了。她倒是並不介意,端起來冷咖啡猛灌了一口,先發了話:
“韓董好興致啊。把我約到這種地方,該不會隻是為了談公事吧?何況,我對GC並不了解。”
韓夏訝異於她的開誠布公,卻並不理會,隻自顧道:
“我知道,趙小姐和文其揚之流不同,至少你的心腸不壞。”
“心腸不壞也一樣幫不上韓董的忙。”趙佑瑜不甚友善地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是個小角色,做不了主。單憑一個I-Ecir,可配不上韓董你的容闌。”
韓夏不著痕跡握緊了杯壁,麵上笑容一滯,強壓著慍意道:
“趙小姐急什麼,我未必是有求於你。或許,我們合作,最後會是一個雙贏的局麵呢?”
“韓董該知道,我最不擅長雙贏。”趙佑瑜不以為然,仰頭將咖啡一飲而盡,“I-Ecir不指望容闌,我也希望容闌能和我劃清界限。畢竟和GC狼狽為奸的人,我不稀罕。”
“好!”韓夏怒極反笑,用力將咖啡杯摔在托盤之上,叮當作響。“趙小姐是個痛快人。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她說著,從手袋裏拿出一隻文件夾遞過去,道:
“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來換取你在文總身邊,為我提供最及時的線報。”
趙佑瑜聳聳肩,笑道:
“可韓董這裏,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你的條件不足以打動我。”
韓夏不自然地低下頭,轉而望向窗外,道:
“我相信你一定會動心的,打開它。”
趙佑瑜半分輕蔑,半分好奇,右手一晃開了文件夾。
是容闌秋冬新款的秀,I-Ecir的元素竟然被作為了主秀的基調,趙氏財團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就在GC的旁邊,甚至還邀請了喬珞蕪作為特約嘉賓。
這確實是個令人心動的條件。
但是於她而言毫無意義,現在經營I-Ecir已經不是重中之重了。她一心想要拖垮文其揚和GC,至少能讓許知凱和金灝飛的路,走得安穩一些。
韓夏則是為了林墨歐鋪路。
她們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打算,各自走向不同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