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逢(1 / 2)

與容闌國際的合作告一段落,文其揚同韓夏的約定,連金灝飛都毫不知情。GC分部落成,容闌國際亦力壓綺紀,重新占領B市服裝市場。看似雙贏的局麵,個中又藏著多少肮髒齷齪的交易,誰知道呢。

飛機落地,是許知凱開著金灝飛的車等在航站樓出口。他將有意將帽簷壓得很低,戴著一隻黑色口罩,可即便如此,趙佑瑜還是在形形色色的人中,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仿佛是與生俱來的默契,是刻入骨髓的記憶,隻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如同這金灝飛的婚禮上,驚鴻一麵,念念不忘。

他瘦了許多,人也消沉了不少,可眸中的英氣與堅定絲毫不改,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趙佑瑜朝文其揚身邊靠了靠,後者也順其自然攬過她的肩膀,一並步出航站樓。

直走到許知凱麵前,文其揚方才隨手將行李推在他身上,戲謔道:

“我記得上一次許警官在這裏動了手,好不威風。怎麼現在,你看起來就像一條狗!喪家之犬。”

許知凱麵不改死,卻是趙佑瑜不自覺握緊了雙拳。她可以忍受文其揚的輕視與戲弄,也能夠容忍葉風的利用,甚至是周天綺的滿不在意,可唯獨,最忍無可忍,是對許知凱的惡語相加。她深愛的人,不容任何人詆毀。

但文其揚顯然沒有察覺她的異常,反而變本加厲,揮起一拳打在許知凱臉上,直要人身形不穩退了半步撞上車門,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拳,是還你的。”

他言罷竟追上前去拎起對方衣領作勢還要打,趙佑瑜心知攔不住,便佯作吃痛,一手撐在小腹彎下腰,低低喚了一聲:

“阿其……”

不止許知凱,連文其揚也怔了片刻方才去扶住了她。

這個稱呼陌生而遙遠,從前,是隻屬於他和亡妻的秘密。屆時他被人栽贓陷害,走投無路,多拜金灝飛收留才躲過一劫。而當他終於走出那間狹窄昏暗的出租屋,卻得到了妻子病故的消息。三個月,短短三個月,他就借著曾經的人脈和手握的資金,建立起GC,一舉擊垮了對手的公司。

可人死不能複生。他守著偌大一個商業帝國,永世孤獨。

誠然,如郭慧那樣的情人,他遇到過很多,不勝枚舉。或圖財圖利,圖合作,最不濟,也該是圖個刺激,厭倦了平淡無奇、日複一日都相同的生活,想要嚐一嚐鋌而走險的滋味兒。

郭慧就是這樣的人。她並不愛他。誰又會真的愛上一個瘋子?

隻不過她迷戀和他在一起的,那種時時刻刻充滿冒險的感覺,被追趕、被監視,似火中取物、冰絲行走一般的快感!

而趙佑瑜這一聲“阿其”,時隔多年,觸及了他心底那片少得可憐的柔軟。

“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文其揚關切道。

趙佑瑜佯作不支,竟就勢貼入他懷裏,抬眼間迎上許知凱目光,複匆忙躲閃開來。

他們已然淪落到這個地步,可是眼神裏麵的溫柔和焦急都是藏不起來的,縱然他拚了命地要去掩蓋,亦無濟於事。

她別過頭抿緊了唇不答,文其揚一時更急,不由便將她抱得更緊,道:

“哪裏不舒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必了。”她應了一聲,安慰般拍了拍文其揚的手臂,“我沒事,回去睡一覺就會好起來。”

她言罷,文其揚方才長舒了一口氣。許知凱亦然。

一路無言。

黑色雷克薩斯轎車駛入滿是積雪的小巷,穩穩停在了樓下。

許知凱來過這裏很多次,也留宿過幾晚,按說該是輕車熟路。但他卻覺得這地上的每一寸冰,路邊的每一棵樹都異常陌生。

因為從前,他來這裏的時候總是溫暖。深秋的落葉鋪滿了這條路,踩在上麵窸窸窣窣,清風一過,沁人心脾。可如今,隻有冷硬嗚咽的北風,席卷起雪沫紛飛,髒了衣裳,濕了發梢。

文其揚推開門正要下車,不想被手背驀然一暖,這一回,是趙佑瑜主動握了他的手。這一支渾身長滿了刺的野玫瑰,終於肯拋開那些惱人的偽裝,露出本來柔軟的花瓣和花蕊,用最脆弱的一麵來麵對他。他又何忍推開,何忍推開一個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事實上他對趙佑瑜的愛和忍耐,都無非源自於這個孩子。

“阿其,我後悔了。我現在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陪伴著他長大……”

“你當然可以!”文其揚轉過身,牽過她的手深深吻在指節,溫聲道:“我也會和你一起,陪著他長大。”

“可是我怕,如果我不能……阿其,你答應我!”趙佑瑜主動依偎在他肩頭,忍不住抽噎道:“如果我不能,你也一定,要告訴他,關於我的一切。”